芸妃留了二人在长信宫用晚膳,宋挽自然在此作陪,只是在见到宋扶处处照顾明湘时她也不由有些面红。
这几日沈千聿每晚都会到来仪阁寻她,偶尔让她帮着念念折子,偶尔他会在宫外带些以往没见过的吃食小物给她。
想到此,宋挽捏着玉箸的手一紧,莫名有些脸热。
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拉着她的手一遍遍问她讨厌还是喜欢。
她对那些东西哪儿谈得上喜欢与否?
可她说不出沈千聿便追着问,问得她烦了只好说一声喜欢或是不中意,可即便如此他仍不依不饶,还总要再追问几次因何喜欢,因何不喜。
她入宫已有些时日,也不知那人从何处找来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时时问,日日问。
宋挽眼中带着些莫名笑意,无声轻叹。
宋扶心思敏锐,见她捏着玉箸心思却不知飞到何处去的模样,淡淡一笑。
他没有问过宋挽在宫中过得如何,一来太子时不时去寻他问些有的没的,十分重视她的模样。二来宋挽方才虽暗自叹息,但她眼中尽是啼笑皆非的欢喜。
她在宫中活得轻松,如今瞧着倒是比在宅子一人生活时更为惬意。
只因他再也见不到宋挽眼中飘忽不定的担忧,和先前那种不知后路的惶然。
宋扶抿唇一笑,终是放下心来。
他们一家人在长信宫享受着亲人相聚的温馨欢快,沈千聿却是独自守在东宫浑身不适。这段时日他已经习惯下朝就同宋挽厮守在一处,二人或是一起批改折子,或是一起享用些以往未曾见过的珍馐美馔。
可今日宋挽不回,让他亦没了用膳的气力。
万宵就见自家主子盯着手里的折子,一会儿眉头紧蹙,一会儿不耐叹气,先前他还以为朝中又出了什么大纰漏,或是东宁要亡了。直到见沈千聿拿着一张请安的红折亦是同样神色,方知晓朝中无事国土尚安。
想了想,万宵道:“快要过酉时了,想来不多会儿宋郎中便要出宫。”
“哦,已经快酉时了?”
沈千聿抬头,面上明显多了几分喜色。
“吉荣,帮本宫梳发。”
吉荣走上前,帮沈千聿重新梳了发又戴了玉冠。
待将自家主子拾掇得整整齐齐,吉荣道:“殿下,白玉池中已放了水,太医调配的润肌膏也已备好。”
他说完,又抬头看了看沈千聿。
也不知他家主子突然寻太医做了一堆后宫妃嫔用的润肌膏要做什么。听太医讲那东西有祛疤生肌同润肤养颜的作用,原本他还以为是给宋承徽备着的,哪儿想他家主子却在东宫留了一大箱笼这东西。
“做好了?”
沈千聿伸出手,看着上头暗沉伤痕微微挑眉。
太医将那东西夸赞得天上有地下无,也不知到底得用不得用。
若是得用,待他去掉一身伤痕便可同挽儿……
面上一热,沈千聿微有羞意,后又敛了敛神色。
他可并无唐突挽儿亦或……有什么不敬的想法,他只是知晓挽儿心善,若真有坦诚相见的那日,挽儿见他一身伤痕定是要心疼的。他怎舍自己放在心尖之人为这等小事牵神动魄?
且便是挽儿不心疼,也定会害怕。
她那般娇,怕是见不得那样明显的伤痕。
沈千聿为此竟是生出好些忧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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