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算是有些晚了。
丫鬟将门帘打起来,宋以歌走进去之后,便将大氅递给了一旁伺候的婢女。
长公主正闭着眼坐在那,凌月带着凌晴正站在一边候着,两人都垂着头,从她这儿瞧去,隐隐能窥见她们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惶然不安。
宋以歌也能隐隐猜测出几分来,她敛住脸上所有的神色上前行礼,长公主闭着眼,没有出声,宋以歌也不敢起,便一直在那跪着,等着长公主开口。
也不知她是不是睡了过去,一直没有任何的声响。
烛台上的红烛也燃了一半,整个屋子温暖如春,只隐约听见烛台上的烛火烧到一半后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细微声来。
“你倒也沉得住气。”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公主这才睁了眼,缓缓出声瞧着她。
宋以歌拜下:“都是外祖母教得好。”
对于宋以歌讨好的话,长公主也没显露出自己情绪来,只淡淡地说道:“你身子一贯便不太好,这次又遭了那等的罪,就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你们也都坐吧。”
几人一同谢恩之后,这才敢小心翼翼的走到椅子那坐下,丫鬟鱼贯而入,给几人都上了茶。
“你也才过来,喝些姜茶怯怯寒气。”
宋以歌起身道谢。
见着她如今一贯的沉稳冷静,长公主心头倒也有些不是滋味,她的小以歌本该同府上的这些姑娘一般,被娇养着长大,等着及笄之后,便为她们许一个好人家,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希望她们能得到一个知道爱护疼人的夫君,其余的自然有公主府和凌府帮衬着。
可现在却和她所想的背道而驰。
长公主撑着她喝茶的时候,又开始打量着她,她穿着不太合身的公服,眉眼间有几分倦怠,额间也有些细汗,将鬓边的碎发濡湿,许是才从宫中赶回来,还未来得及回府收整自己。
见着她一口气将茶水喝完,长公主又问,“可曾用膳?”
“还未。”宋以歌道,“不过孙儿不饿。”
长公主道:“你在宫中呆了一日,怎么可能不饿?我让小厨房做了些吃食,你用一些后,再走吧。”
宋以歌并不敢推辞,便起身道谢。
等着她重新坐下之后,长公主便拈着手中的佛珠淡淡道:“你们这次胆子也忒大了吧,你们可知欺君之罪,罪该如何?”
宋以歌盯了她手中的佛珠一眼,有些诧异,不知她何时开始信佛?
原是有些出神,冷不丁的听见长公主的质问,宋以歌立马便起了身:“孙儿明白,不过这次之事,是孙儿一手促成,大姐和嫂嫂都不知情。”
“我这个老婆子还没开始问罪了,你倒好就先全揽过去了。”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三人一个是她的嫡亲孙女,一个是她亲外孙女,剩下一个也算是她的孙女,她要怎么问罪?难不成要六亲不认,全都扭送到陛下的面前吗?
她自问,自己还没这么大义凛然。
宋以歌低头笑了下:“是孙儿着急了。”
“你的确是着急了些,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坏处。”长公主又将人上下挑剔了一眼,“瞧瞧你现在,倒也没了一般闺阁女子的娇柔,也还不错。”
她虽身在翰林院,算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官,可说到底那也好歹是个官,若是还带着原先的做派,只怕才进去,就能被人给扒的皮都不剩。
“若非月姐儿同我这个老婆子说,我倒还真认不出你这张皮囊之下藏着谁。”长公主又道,“行了,此事在多说也无益,如今你这般动作,虽是冒险了些,可也算是有魄力,我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日后你多加小心便是,又有什么拿捏不准,便去找你外祖父和你五堂兄。”
最初听闻凌初被皇上提拔至大理寺少卿的时候,长公主还有些不信的,毕竟她向来不太喜庶出的,以前也一直没怎么关注,后来直到圣旨下来,她这才叫人过来,好生的看了一番。
没想到,她以前倒是看走了眼。
那人倒是个深藏不露的。
“多谢外祖母体谅。”宋以歌行礼。
长公主摆手:“这次唤你过来,除了想瞧瞧你如今的模样,便还有一事与你说说。”
“外祖母请言。”
长公主说道:“听说凌雪,是你让送回来的?”
(请记住本站地址:www.doupo7.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