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委慌了一天,工作的时候频频走神,回到家里,他暗地里找家里的小崽子刘跃打听情况,“你妈最近怎么样?”
刘跃开开心心:“好啊!”
刘政委再问:“她有没有说我什么?”
“没有。”刘跃一口否定。
刘政委:“……”
“爸,我要喂鸡去了,你别吵我!”刘跃没兴趣跟自家老爹讲话,开开心心去自己家里新建的小鸡舍看小鸡。
他也要画小鸡观察日记,拿去给小秦阿姨看。
亲爹再亲,都没有鸡仔亲。
以前他的小媳妇,每天懒懒散散带着孩子在家里,自己回家的时候,母子俩还算对他热情周到,刚分房前两天,小媳妇更是想办法讨好他。
只有在这种时候,小媳妇才会勤快几天,让刘凯过几天舒坦得意的日子。
当然,没几天之后,她又会故态复萌。
刘政委也习惯了,虽然他之前嘴里说得过分,说她再不改,这次绝对离婚……他承认,那天是说得过分了点,可也并非他的本意。
只要小媳妇认个错,事情就翻篇了。
谁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轻松的翻篇。
这会儿才几天过去,这对母子都对他爱答不理了,这可是以前都没有过的。
刘政委还发现,小媳妇背着他偷偷学认字,还听她嘴里喃喃着:“山上一只虎,林中一只鹿,路边一头猪……”
一边念着,还在手心里写写画画。
以前刘政委也不是没有亲自教导过妻子认字,只是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脑袋实在笨得很,怎么教都教不会,最后更是闹着不肯学,刘政委也没得办法。
现在她居然私底下自己学习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小花,你又要学认字,我来教你吧。”
李庆花同志跟她的儿子一样,一口回绝男人的话,“不要你教,你教的不好。”
刘政委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她还敢嫌弃他?!!
李庆花很嫌弃他,怎么也不愿意刘政委再教她认字,她刚搬来家属院的时候,虽然闹出来不少笑话,李庆花也曾虚心求学,不想当个不认字的文盲妇女。
奈何她记忆力不好,丈夫教她的时候,就跟在教一只蠢牛一样,一会儿说“你怎么又忘了”,“上次教了你什么,你又不记得了?”“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看来我昨天又白教了”……
久而久之,李庆花也觉得自己的确不是个学习的料子,一辈子都得当个文盲,她干脆放弃了。
前些日子跟小秦在一起,小秦说她要考播音员,每天还念绕口令,给孩子们讲故事,朗读散文……李庆花听她给儿子讲故事,她听着听着也入迷了,这小秦的声音真好听。
她还给三个孩子启蒙认字,李庆花跟着在旁边一听,发现自己好像也记住了不少。
于是她就让小秦教自己认字,如今有离婚的包袱背在身上,李庆花也想认得几个字,以前她在村里的时候,老羡慕公社的记分员了,更羡慕那些在教室里教书的。
认得几个字,也方便找工作。
小秦教了她几个简单顺口的绕口令,李庆花在旁边跟着念啊念的,哎,她发现自己全都记住了。
这还不提,小秦还送了本字典给她,教她认拼音和偏旁部首,教她怎么查字典,李庆花啥都不懂,记性又不好,总有很多问题问秦柔,她也是不厌其烦地教导她,从来都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话语。
李庆花问她:“你不嫌弃我蠢,不嫌弃我笨吗?”
“怎么会?花花嫂子,你明明学得很快。”秦柔教多了低龄的幼儿小朋友,早就习惯了这些小家伙们学了又忘,学了又忘,昨天跟他们说过的话,今天又忘记了,今天向老师保证过的话,明天又跟吹出去的牛皮一样,飞了。
所以当老师的就不能太较真,太较真就是折磨自己,她身上总是多了几分耐心,知道要反反复复地教他们。
对于秦柔来说,跟教三四岁的小孩子相比,教李庆花这样的大孩子可简单多了。
起码庆花同志的态度端正,不偷懒,学得认认真真,只要有这个态度在,做幼师的秦柔就感觉很欣慰了。
如果所有幼儿园的小孩子都像庆花同志一样,那她可愿意当幼师了。
“花花嫂子,你已经学得很快了,不要太贪学,咱们一步步来。”
……
哄遍小朋友的秦柔嘴里的鼓励和夸奖就跟不要钱一样的砸向李庆花,把她砸得头昏眼花。
再加上李庆花发现自己的确进步神速,秦柔还赠送了一本她亲手抄的《故事集》,是秦柔默写下来的十个短篇小故事,用的是最简单的词句,正楷字工工整整抄写,秦柔让她每天晚上给儿子刘跃讲故事,若是遇见不认识的词,就自己翻字典查找。
李庆花拿着字典,磕磕绊绊地看故事,她发现,哎哎哎??她这个文盲还真看得懂这一两百字的小故事。
她能阅读文字了!
——原来不是自己太笨,而是刘政委教的不好。
要不怎么小秦一教她就会,刘凯教她,她就怎么也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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