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游依唱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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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未等对方说完,她摸了摸自己早就饿得不行的肚子顿时提高音量,“那我不得饿死了,不行不行。”

有人瞥了一眼她身边的乞望,彼此眼神交流后调侃的开口:“你不是有混兽坐骑吗?打个猎之类的很好解决啊。”

“啊?”鱼庭雀即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来是将自己当做刚行旅之人,只见她一阵哼笑,“极夜时下打猎,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把谁吃了,饿肚子是小事,我可不想成为别人果腹的饵食,我倒想试试究竟是不是进不去。”说罢,她放下歇脚的莫比,在几人观望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好心提醒一句,如果进不去,不如去西边的翳宿屋,你一定可以找到适合的落脚点”

“你的话,说不定还能不花莫比”

“对对。”

身后传来了一阵让人不太舒服的笑声,这让鱼庭雀倒是习惯了,不管什么地方都有这种喜欢拿独行的女子行者开玩笑的家伙,只是鱼庭雀可不是脸薄易怒的初行者,反倒是这群人口中的翳宿屋让她顿时耳朵变锐利,只要有能落脚地,至少能保证可以不用夜宿了。

“西边的翳宿屋”她低声念叨着在心里盘算究竟是先去小镇可能碰壁呢还是直接去可以夜宿的地儿。

“行者”茅寮的老人叫住她,“这群人虽然话不好听,不过说得没错,前面的镇子从来都不会在极夜的时候放任何人进入,这儿附近也只有翳宿屋能落脚,虽然是花坊,不过同样也为行旅之人提供宿处,极夜之中长时间赶路终归怕个万一。”

出门在外,听老人的话大概不会出错,再说,乞望走了这么久,从天上的阿古都的迹象看也快接**日的侧时(黄昏),得给它喂食才行。

来到三岔道口的鱼庭雀想也没想就朝着西边走去,没多久小路开始变成石阶道,坡度挺大的一条长道一直往上延伸,当快走到头的时候,原本的参天树林景色开始改变,一株株粗壮的巨木身上长着树瘤,有枝条却没有花叶,从石阶的末端开始一直都是差不多同一种树木,当她终于能见到最上面的风景时不觉眼前一亮,这样的巨木交叉遍布,而从头顶垂坠的藤蔓应该是攀附着巨木顺着光滑的枝条交缠而成的,重重叠叠几乎掩盖了整个头顶的天空,因为是极夜,挂在头顶的一盏盏明亮的巢揭笼灯简直将这里完全变成了白昼,甚至从前面闪烁的光芒里传来了非常分明的嬉笑声与莺歌声。

当她顺着这条笼灯的长道往前继续走,来到一面巨大的藤蔓瀑布墙前,她伸手轻轻撩起,明亮的笼灯光芒和欢歌笑语声与身后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身边人工建筑的巨大鸟笼式屋子交错分布,就连有些巨木的中空也被改建甚至并排串联变成神奇的回廊,远远看去,甚至利用了巨木的各种自然状态以鬼斧神工之技在高处雕琢而出的梦中阁楼,尤其是在极夜时被点亮的巢揭笼灯的光芒映衬,掩去了外面的树林,让人只觉无数人好似就生活在空中。

“远道而来的贵客,这里是长途行旅者得以栖息的翳宿屋,恭迎贵客的莅临!”非常有眼力劲儿的一名童儿连忙迎上前,一袭花纹翎服(有着各种花纹,剪裁精细、华丽正式但不适合普通人穿着的服饰),从头到脚的穿戴都很惹眼,果然不愧是花坊。

“呃,我是找普通的旅宿”鱼庭雀顿时有些不敢继续往前走,谁知道这一脚走进去自己的钱袋还能不能抱住了。

“我看得出,不必担心,翳宿屋什么都有,不管是有钱人还是没钱的家伙都能在此找到自己想要的,请允许我带路”童儿训练有素,笑得无比有礼貌,就是言辞里带着分明的区别对待。

跟着童儿前行的鱼庭雀四下环顾,果然,随着乞望的登场许多人着实吓了一跳,但却因此让屋子里一些与童儿类似装扮的人纷纷好奇的扒在鸟笼的花孔张望,鱼庭雀扫视一圈,什么年纪的都有,甚至不分男女,果然这里不愧是附近出名的落脚处,看着眼前的景象,鱼庭雀想起刚才那群家伙难怪会对自己说出那种话。

“因为极夜的缘故,近日翳宿屋几乎都是满客,行者不介意再往里面走吧”

“那倒是没关系”说话间,两人通过了一条笼光骤然变得不是很明亮的道路,脚下走起来也软软的,似乎是软泥上长着青苔之类的植物,鱼庭雀环顾两侧,光滑的木壁有着很浓的木头味道,当她往下走的时候回头才发现原来是一棵巨大的高木被从中间开凿出的道,而且从顶上生出的枝条来看,这巨木不是枯木。

“请小心脚下,这边走”

前面带路的童儿往岔道的左边带路,鱼庭雀远眺,道路的前方有一冒着徐徐热气的水潭,水潭应该是面朝一片盆地的树林,而这里正是最高,可以将风景一览无遗的最佳角度。

“不见其貌,未知其景,当时所见,瞠目结舌”鱼庭雀忍不住叹道。

“多谢行者谬赞”童儿侧身看着她,对此应付自如。

横向倾倒在另一棵同类身上的巨木这么一看果然壮大,当鱼庭雀站在被雕琢成为大门的树前时,她就算抬头也只能借着微光看见类似的顶部边缘,而这棵巨木应该是唯一一棵枯木,内里则已经被打造成为天地不分的栖木之景,顺着中通之道继续前进,两树完全连通,耳畔同时传来了堪比百灵鸟的莺歌,歌声在巨木内外回响,莹润婉转,让人听来只觉得是双耳之福。

童儿带着她走上阶梯,她透过身边的花孔才能知道究竟在什么高度,终于,童儿拉开木门,一间整洁而且还很宽敞的屋子随着萤灯点亮出现轮廓:“不知行者觉得这间房如何?”

“嗯,出乎意外的好”鱼庭雀非常满意的点头,话说,能够在镇子外面找到这么好的落脚处实在让人不得不欢欣斐然。

“那么,请行者在此落款”童儿从衣服下拿出一叠串联的木牌,当她留下名字后木牌放入木门外的凹槽里,表示这里已经有人入住,“敢问行者打算落脚多久?”

“最多两日,是一住一付?”

“是的,每日两莫比,您可至往来的路途上交付给戴着莫比额饰之人,届时请带着木牌前往,那么,请恕童儿就此不多做打扰,您请歇息。”

没有一句多余话语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哈诺,小小年纪对此如此熟练,应该是从小生活在这里吧,她站在花孔的窗前算算日子,极夜也快过去了,自己是一路找到悬赏的讣告来到了这里,如果不出意外,那家伙也应该到这儿附近了。

“嗯?”突然被乞望顶了顶后背的鱼庭雀回过神来,“糟了,居然忘了。”

由于带着乞望这个身形庞大的家伙很难行动,鱼庭雀来到回路前的收账台,交付了房钱后也给乞望订了兽族的口粮,幸好在须罗桐屯赚了一笔,否则,今天恐怕真要带着乞望外出找野物填肚子,虽有余钱,可照这个速度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

她拿出怀中的讣告翻转过来,对着一个收账的年轻人招招手:“长这样的男人,有没有见过?”

“呃……”额头带着用一枚莫比制成的额饰的年轻人看见她讣告上分明自己画的抽象图案很是认真的左右翻转查看,“您说这是个……人?还是男人?”

“嗯!”她很确定的点头。

“身上这些像蛾子一样的花纹是什么?”

“当然是螺纹蝶服啊!”

也许是她一本正经又理所当然的表情,年轻人不得不再次仔细的查看,听见她口中的螺纹蝶服这才想起来:“您若是要找穿这样服饰的人,我倒是有点印象,不过,不止一位,有男子也有女子。”

鱼庭雀连忙双手比划:“头发大概到肩部的位置,说话油腔滑调,不管见了谁都能凑上去撩骚的男人!”

“啊,您这么一说,范围倒是完全缩减到一位客人的身上。”年轻人眼睛一亮随即又变得晦暗下来,看这反应,绝对错不了。

紫纱漫舞的罗帐,充斥着木香与冷香,顺着花孔飘出屋外的发带于夜风中安静飘飞,身着云白染紫罗衣华服的佳人伴着袅袅绕人的歌声,轻步漫舞,舞姿曼妙柔靡,体态风姿绰约,一头束在胸前的及腰长发随着身体的摆动亦如婆娑,一双月莹瞳眸游历流转,顾盼生辉,一曲罢了,余音却始终萦绕不散。

她伸手撩起紫纱,温婉走向举杯自饮之人,她如美丽的蝴蝶轻轻落座在旁,拿起身边的酒瓶浅浅的斟酒,用着如雨滴玉盘的声音开口:“厘绒还是初见这般赫瑟朗悦的贵客,不知,厘绒的歌声与舞姿,是否能留住您这双深邃之眸,此夜不再流转他人之所。”

“如此天籁之音,靡靡俗世岂能尽享?于这浮沉憾世得以邂逅,实乃此生无憾之行。”

游依厘绒掩面一笑:“看您如此懂得讨人欢心,一定让无数怜花在黑夜里苦苦相思,真是一位危险的客人。”

“还未尝过封禁之果,怎知味道如何,这双肤凝纤柔之手触及之处,或为将心之死穴”说着,他握住厘绒的小手放进自己胸前微微敞开的衣服里,放下了手里的杯盏后,顺着她的方向托着她的身子将其放平在花毯上,“感觉到了吗?”

“嗯,似要将厘绒给融化了,炽热无比。”

他露出撩人的笑容,手指顺着她樱红的小脸轻抚,慢慢的靠近了她的脸。

嘶——蛤——

“嗯?”须魉金浑身一颤,旦见他挑动眉头僵硬的转动脑袋,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不用管我,继续~~”鱼庭雀不知何时坐在角落,睁大了眼睛一副等着继续看下去的激动神色,就连手中拿着烟杆的手也因此微颤,她吸了吸嘴角的口水,抖动着盘腿的样子就像快要按捺不住的老头子一样感兴趣到了极点,就连声音也变得低沉。

“阴魂不散的死烟鬼!”被坏了好事的须魉金闭上眼攥紧了拳头,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欸?这位是?”厘绒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坐起身来。

须魉金闷闷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咬牙切齿的开口:“你果然还是跟过来了。”

鱼庭雀才是一副失望的表情起身,然后走向这边,她对着厘绒摆摆手,在须魉金的对面盘腿坐下,毫不客气的在桌上扫视一圈后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就我们的交情来说,别这么无情嘛,礼尚往来,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嘛”,说罢一仰头干脆的满饮,“嗯,好酒。”

“你能喝出什么好坏来,简直就是浪费”

“我又不是没有舌头,怎么可能喝不出来,至少我还知道,这酒不比你身上的那壶”说着,她吧唧了一口烟嘴,目光落在他的腰部,对着他缓缓吐出烟雾。

“我为两位再添一些酒吧”厘绒觉出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连忙打算起身离开。

鱼庭雀一把拉住她:“不用了,我这个不讨人喜欢的不速之客怎么会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呢,我就是来喝这一口酒的,我才是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须魉金指尖转动着酒杯,他很清楚鱼庭雀的意思:“这次我不会让你的。”

“是么”鱼庭雀早就料到了,忽然她想了想晃动自己腰间的钱袋,“总是要想办法把它装满也是很困难的,不过,与你的难以满足相比,就简单多了。”

“不过我还是劝你,别多管闲事。”

“须魉金”鱼庭雀站起身看了一眼厘绒,随即再看向他,“你身心的饥渴,不是酒水与女子能够满足得了的。尝不出美味与否的人,从来都不是我鱼庭雀。”

厘绒门外静候的童儿听着屋内的动静,当鱼庭雀走出与之擦肩而过,童儿微微颔首后关上门,直到听见鱼庭雀的脚步声远去后才自然的起身,提起裙摆缓缓的离开,从回旋的楼梯往上,最后到达顶端的屋子。

“商主,童儿有事前来。”

“进来吧。”

童儿走入屋子内,来到纱帘前颔首回禀:“因极夜留驻的客人如往常一样,近日来陌生的面孔有增加的趋势。”

“都是些什么人?”

“大多是因为悬赏而来等候极夜过去者。”

“那就是武者和行者了”

“还有其他人。”

“谁?”

“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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