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庭雀长叹一声,瞳眸变得锐利,继而顺着双叉盯着对方:“我都说了只是一个过路的,这地儿的人,是不是都对路人有意见?”
察觉到她身上煞气一瞬溢出时,对方几人已然反应过来,兵刃举刺,却见她更快一步抬起左手挡去眼前双叉袭来的同时挥动右手,将粉末没有浪费全部洒向对方。
在她拉上面罩后,于弥散白色粉末之中快速、精准击中对方的身体,不远处听闻响声之人立刻赶来,只是还未提起手中的兵器,眼前闪过的黑色身影便将一众人放倒,接踵而至的是被一股冲力击中身体各处的麻痹神经点,躲在灌木后的扁蕾因为那未消散干净的麻痹粉末的缘故甚至看不见她的动作,耳畔只听得四起的闷哼声与倒地声。
“刚才发生了什么?”扁蕾从树丛的缝隙睁大了眼环顾着。
她看着倒在身边的几人抬脚跨过,刚走到屋檐下,屋顶上的动静让她抬眼一瞬一把抽出腰后短刃,不等她反应过来,从屋顶跳下之人举刀砍向她,她却头也不回的举刀自后挡住,刀刃相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抵着刀势往上一抬瞬时转身,再次迎接对方第二刀,看清了对方是使用宽刃长刀的鱼庭雀退后一步稳住重心,随之而来的两招快攻令她只是接招避闪,直到她一脚蹬到身后的柱子。
面对压迫刺来的长刀,她捏紧刀柄压低身子,借着柱子脚下瞬时发力,一刀挡去对方砍来的刀刃,如同一只蓄力十足的猎兽扑向猎物,她转动手中的逆刃握法,一阵改变了自己速度快攻下的正手刺挡打乱对方的节奏,随着一刀割裂对方手腕夺走长刀,她自左到右,从下往上一刀划穿对方胸膛,手中刀刃上沾染丝丝血迹顺着刀尖滴落,倒在地上的男子从胸口渐渐溢出血液浸染衣衫。
她微微侧身,站在不远处树林中只是静默看着这场景之人似乎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与她目光交接片刻后转身消失在密林中,鱼庭雀这才朝着灌木丛吹了一声口哨,乞望抖动身子跳出来,扁蕾也跟着拨开树丛走出来。
扁蕾绕过屋前地上之人,赶到她身边时看着地上已经昏厥的男子连忙上前检查,虽然身上有多处刀伤但都只是伤皮并未伤到脉络,就连最后一道冗长的刀伤也只是稍深一点,令对方失去了意识。
他从药包里拿出一些止血药做了简单处理这才站起身来看向正擦拭自己刀刃的鱼庭雀,她虽说自己的功夫只有保命的底子,但这保命的底子对扁蕾来说已经算是大开眼界了。
“时间不多,办正事吧”说着,她收刀入鞘,径直来到屋子的大门前。
当她推开偌大的门扉,一股阴湿的霉味迎面扑来,让她也不由得伸手挡在鼻子前,甚至那吹入喉咙的气让她觉得不适的咳嗽,她连忙躲闪对着扁蕾招招手让他先行,并示意让乞望等在门外。
扁蕾拿出手帕捂住口鼻走入内里,方正的前庭连接着整个屋子,原本庭院里看起来打理过的绿植此时也荒芜了不少,前厅的大门全部关闭着,可是自走进来后在霉味中还能嗅到一股熬制的药味,应该是从后堂传来的。
两人在屋子里四下搜寻后除了找到后堂堆积的大量药材以及后厨炉子上正在煎熬的药汤,一个人也没有见到,整座屋子就像将人突然抽离的空屋,难道这里只有外面那群人暂居吗?还是说这里已经变成了药材库?
“看来已经完全被扩地种植药材当做库房了”扁蕾在堆放药材的地方一一检查,搁置在这里的药材果然都是腐质药材,从整个保存的环境来看,每一种都像夏无踪所言一样,应该是从地里栽种的时候就已经腐化与积压时间和环境无关,“就算是被扩充种植,也完全没必要派人驻守甚至不让别的采药人踏足,他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鱼庭雀在门外艰难的呼吸,这股子霉味加上药味真是要人命,她环顾四周,好好一处大房子,居然只是用来堆药材真是浪费,那些荒废的庭院植物以及泛起了青苔的缝隙,她不由得心想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打理了。
“嗯?”她扫视的目光忽然停在对面的一面墙壁上,整面墙壁多多少少都长了青苔,为什么中间的部分分明不一样?
“这里的屋主难道都被请走了吗?”扁蕾站起身对眼前的环境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鱼庭雀走到奇怪的墙面前,她伸手顺着那整齐的缝隙摸了摸,手指传来粗糙的感觉,她稍稍用力往前推,纹丝不动,她拾起身边的一块圆石子对着墙随便敲击,没长青苔的这块地儿果然是中空的,而且听声音墙面也不厚。
咚——
扁蕾一惊连忙转身走出,此时手持铁锤站在一面坍塌墙体前的鱼庭雀挥动手掌驱散飞尘,看着露出的幽暗空洞她退后一步单手叉腰,考虑着要不要进去。
“喂,你在干嘛呢?”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看,果然后面藏有东西。”
“这种一般不是会有什么便于出入的机关之类的吗?”
“欸,找什么机关太麻烦了,我看起来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将手中铁锤扔掉的鱼庭雀一脸堂堂正正的盯着他。
“的确不像”扁蕾上前一步朝黑黝黝的里面看了看,除了潮湿的味道外还有一股与外面药材类似的味道,他转身跑开去寻找能够照亮的东西,当拿着萤灯顺着木头做的阶梯往下走去,越是往下,似乎能够隐约听见一些细微的动静,而且不时吹来一阵风,看来这里空气还算流通,就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咳咳咳咳”
“有人来了”
“是送药的吗?咳咳咳咳”
“好难受,全身都疼……”
“有人在?”扁蕾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忙快走几步将手中的萤灯转向有声音的地方,当他走下楼梯,光芒照在潮湿的地面,靠着墙挤成一团的人们用手挡着光,皆面色病弱又复杂的望着来人,眼中的不安与长久以来的倦态令眼前这些人都变得非常病态,其中还有面黄肌瘦的孩童正躺在大人的怀中,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干巴巴的怯怯的盯着陌生的来者。
“看来他们应该就是前屋主了”鱼庭雀跳下阶梯,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猜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地下空洞里一共十一人,在两人的帮助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但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这群人长久以来被困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加上每个人都因为各种原因身体状况非常不理想,扁蕾一个个仔细诊脉查看情况,有一些年轻点的好在只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但一些身子本来就虚弱的人同时被恶劣的环境加剧了身体的恶化程度,甚至其中最严重的两名老者,身体上已经出现了莫名的斑疹,并且一直咳嗽不断身体发热。
“先……生,药,请给我药,咳咳咳咳,我好难受”
“我也是……,好难受,给我药,给我药”
“可,可我还不知道究竟应该开什么处方……”扁蕾面对着朝着自己伸出求救之手的人们,此时只觉得着急又无力。
“每天都有人拿药给我们,他们人呢?”
鱼庭雀听闻连忙走出屋子来到后厨,炉子上正熬着一股难闻的药材,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每日服用的汤药,她招来扁蕾递给他:“你看看,应该是这个。”
扁蕾接过药罐,还没有凑近就闻到一股腐质药材熬制以后散发出的特有味道,他将罐子里的药倒出后检查着药渣,果不其然里面的药材大部分都是库房里的,单是一种用在正常药材里都难以想象会出现什么后果,竟然还混合了这么多种?
“这种药,绝不能让人服下去,全部都是要命的东西”扁蕾眉头紧蹙,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
鱼庭雀来到隔壁的房间,这里的人情况稍微好一点,她走向一名精神看起来还算清醒的中年女子开口问道:“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是?”
“只是一个外乡的过路人……”
“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儿”不等鱼庭雀说完,女子连忙抓住她的手,显得很是急切,“如果被那群人发现你们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用担心,那群人已经没威胁了”鱼庭雀伸手安慰着轻轻拍了拍。
女子摇头:“不是他们,他们不过是被雇佣的……”,说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整个人显得虚弱无力但好在不像隔壁那些人病得那么重,“我们这一家,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离开这里了,被这座山养大的我们,现在也……只能以此来赎罪了。”
“这话怎么说?”
“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管了,快走吧,要是他们发现这里的异样,会牵连你们的……”女子看向身边的人,一脸认命与绝望,“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能死在自己的屋子里,也好过曝尸荒野,连灵光都找不到回来的路……”
“这位行者,如果你们有心,愿意把这里的事告诉外面的人,我会倾囊相告”坐在一旁的男子实在看不下去,拖着难受的身子朝鱼庭雀挪动。
扁蕾有些着急的找来,他看着鱼庭雀:“我一个人实在不行,还是……还是把扁青找来”
“那我让乞望下山将他带来”鱼庭雀说着吹起口哨,一直在门外守着的乞望循声而来,鱼庭雀将写好的布条拴在乞望的前腿上让其先行离开。
“拓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放心告诉我们”鱼庭雀将男子搬动令其靠在门上舒服一点。
“我们从五代前就住在这里,每一代家主都告诫后人这里是靠近山脉水源的重要地方,绝不能轻易截流引流,否则山的灵气一旦散了,整座山的所有生命都会遭到巨大的灾祸,其中的利害山下的镇民一直都清楚,可是,从去年开始,或许是因为药材的需求增大,原本镇上的人已经扩地种植,但还是有人打起了这座山的主意,多次找到家主提及要引流和在山中进行扩地种植的事情,家主每次都断然拒绝,可这些人就是不死心,咳咳咳……”
“这些人……应该都是药材大户是吗?”
“我不知道,只是这些人看穿着,说话的方式,应该是商人,什么话从他们那张嘴说出来都变成了冠冕堂皇的东西,一口一个为了住民,为了生活,为了小镇的发展和声誉,凡是能说得出的都说出来了”
“这件事镇主难道不管吗?”扁蕾对此很疑惑。
“管,怎么不管,一开始镇主也是告诉他们其中的利害,可这群人的眼里怎么可能会看见我们口中所说的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糟糕结果,渐渐的,镇主也被他们拉过去,原本只是沉默,后来干脆……,默认了这群人的强盗行为”说着,男子捏紧了无力的手掌,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不知道从哪里雇佣了一批凶狠的武者将我们软禁起来,强行截流扩地,还不允许外面的人再近一步。”
“那……”鱼庭雀犹豫着开口,“那个不幸跌落山沟的苏吉(少年称谓)……”
听见鱼庭雀的话男子顿时止不住的哭出声来,泪水流淌在沧桑憔悴的脸上留下一道让人不忍直视的痕迹:“我可怜的少主人,他才十六岁,从小就听从家主的话,一心想要好好的守着这座山,可是……”,男子一拳砸在地上,干枯的眼中闪动着愤懑与哀怨的光芒,就连声音也变得怒气十足,“可是这群该死的吃人恶鬼,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害得我家少主人惨死在外……”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家少主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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