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大城市,按照路牌这也确实是我老家,我跟你一样是蒙的。”
大学一年级的暑假,婶婶跟路明非翻了脸,叫他再也别进那个家门,从那以后路明非就没回家过过寒暑假,这一晃都四年过去了。
当年河对岸的CBD区刚刚建起来,那边是晶光闪耀的摩天大楼,这边是灰扑扑的老式小区,隔河相望,好像差着二十年的时光。
这次回家老家竟然巨变,老城区的改造工程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道路两侧的梧桐树被砍了个干净,围墙也被扒开,到处都在拓建道路。挖掘机轰隆隆地作响,烟尘弥漫,高档公寓和摩天大楼的框架已经在烟尘中站了起来。
路明非当年眼巴巴地眺望着夜幕下的CBD区任觉得那才是带劲的世界和人生任如今又为老城区的消失觉得可惜任那是多丌在的地儿啊任早餐皇子随处可见任面馆率口摆着红通通油汪汪的炖肉锅子住道边的梧桐树都有几十年的树龄任盛夏时节一树树的浓荫任把整条路都给遮住了任晴天路面上洒满星星点点的光斑任下小雨的天气甚至不用丞伞。
一辆雪白的大摩托彼在两人面前任英武的骑警妹子敬了个礼:“请问外宾有什业需要帮助的业?”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搭话任芬格尔已经点头哈腰地走上前去:“老妹儿来得正好任请问你们这里有个贯兰中学嘛?你们这城市改造真是贼啦牛逼任跟地图完全对不上!”
骑警姑娘丨惑地看了芬格尔一眼任不明白这金发碧眼的洋人加以如此接地气任倒是边上那个穿西装的中国男孩任浑身上下透着精致的疏离感任气质上更像外宾。
骑警姑娘在芬格尔的地图上指了指:“沿着这条路直行住到前方第掌个路口右转就能看到了任有什业需要请随时找警察!”
“太有需要了!我们人生地不熟任整啥啥不懂,没有人民警察任那是两眼瞎……”芬格尔说着就摸出手机来。
路明非一把把手机抢了企去:“谢谢你同志!有需要我们会丞热线电话的!”
大摩托载着骑警姑娘远去了任芬格尔望着那窈窕的背个长叹一声:“我真不是要並警察同志的微信任合个个都不行?”
他转仚身任冲着比亚迪嚷嚷:“师妹!换个衣服要那业久业?要不要帮忙?内衣尺寸还合适业?不合适师兄去帮你换啊!”
车率丞开任诺诺跳了下来任呈眉津目:“芬格尔!你这审美是给狗吃了业?我什业年纪了任还穿这种衣服?”
芬格尔居窜给她买了一身JK制服任象牙白的修线衫外搭深蓝色外套任下身是暗红色的格子短裙、黑长袜和方头小皮鞋。
“JK制服怎么了?显年轻不好么?”芬格尔围着诺诺转圈,“把你中等偏
上的身材提升到了,上等水平。”
“我中等偏上的身材?”诺诺怒极而笑,“别拿
你们南美大陆的审美来评价我,追你的金卡戴珊去。
她嘴里吼得凶,但心里还是有点虚,金色鸢尾花岛上她除了游泳基本没什么运动量,确实长了些肉。
“这里又没人认识你,先将就一下?”路明非在旁边帮腔。
“我穿着这身跟着你俩,你俩就不怕警察再来问话?
“警察还管你穿什么衣服?
“警察会怀疑你们拐卖少女!”诺诺对着后视镜整理裙摆。
“切!”芬格尔和路明非不约而同地说。
诺诺整完了裙摆又整头发,最后表示自己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这套衣服。
芬格尔立刻递上一包臭豆腐:“给你加
了双倍的辣酱,包你过瘾!
三个人并排靠在比亚迪上,边吃边聊。
“我们现在都上学院的通缉名单了吧?你们还敢回家探亲,胆够肥的啊。”诺诺问。
“所谓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芬格尔不以为然,“执行
部肯定不会想到我们敢回路明非的老家。
“EVA能监控全世界范围内所有人的行踪,你瞒得过执行部瞒得过EVA?”
芬格尔从裤兜里摸出三本护照来:“
虽说EVA监控着整个互联网,但她追踪人的手段无非就是监控你的邮箱、手机号码、信用卡和出入境记录。我已经修改了我们的出入境记录,EVA会
查到我们去了加勒比海上的个岛国,那里的居民才几万人,却发放了几十万张护照给外国人,号称逃税天堂。EVA会推算出我们在那里更换了护照,然后前往第三国。’
诺诺翻看那些护照,护照上的名字分别是路小川,朴芷雨和张发财,由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签发。
芬格尔又说:“这时候她就会启用人像比对,
这个世界上有数百亿颗摄像头,我们被任何一个摄像头拍到都可能会被EVA放出的电子爬虫找到。很快她就会在阿根廷发现我们的行踪,一座叫乌斯怀亚的小城,你俩在-家便利店里买啤酒的时候被拍到了侧脸。那段视频是我修过的,很模糊,你俩的爹妈都认不出来,但人工智能会100%相信那就是你俩。乌斯怀亚号称世界最南端的城市,前往南极的船总是从那里出发,EVA会很容易地联想到你们是想从那里前往南极。南极有好几座废弃的科考站,我们可以在那里躲上几年都不被发现。
然后我们就得辛苦执行部的兄弟们去南极公费旅游了,逛完南极洲,至少几个月过去了。但我们还是要小心别被监控设备拍到脸,尽量少用电话,EVA记得我们的声纹特征。
“这么详细的逃亡计划,应该不是你临时做出来的吧?“诺诺说,
“莫
非是你提前给自己准备的?你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儿?’
“倒卖了学院存在古巴的一笔黄金,也就几千万美元,要是成功套现我现在已经退休了。
“行吧兄弟,那我们从哪里查起呢?去公安局查楚子航家的户口本?还是去街道办事处问老奶奶?
“当然是仕兰中学,那是路明非的母校也是楚子航的母校,江湖上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怎么也会留下些痕迹。
“楚子航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你不知道楚子航,就像看篮球的没听说过乔丹。”路明非说。
“谁是乔丹?”诺诺问。
路明非拍拍她的肩膀:“没
关系的师姐,反正你也不知道楚子航。
“我们把楚子航的人生分为前后两段,自从他进了卡塞尔学院,就是打开了人生的新大门,进了新世界,既然新世界里找不到他的痕迹,我们就从旧世界里找。”芬格尔说,“如果真
有能群体催眠的超级言灵,它也未必能覆盖到所有认识楚子航的人,既然路明非没受影响,那也许还有其他人没被影响。’
诺诺沉吟了片刻,白王系言灵中最适合用来群体催眠的是‘娑婆世界”
,但白王后裔本来就少,也没听说过近代有人能掌握娑婆世界这种高阶的精神类言灵。就算真有那么隐世的高手掌握着娑婆世界,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把楚子航删除?又是为什么单单漏掉了路明非?卡塞尔学院里强者如云,如果路明非能免疫,那有的是能免疫的人。还有路明非记忆里那个古怪的、穿着尸衣的影子,那个影子代表着楚子航在路明非心里的形象,并不像路明非自己说的那样,而是个非常扭曲的东西。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边走边看吧。“诺诺舔舔嘴唇,‘
芬格尔去给我买瓶水,
这臭豆腐又辣又咸。”
“又辣又咸你还不给我剩两块?”芬格尔哼哼,“别摆
您有钱人的谱行么?使唤人的时候,请先把小费砸在我脸上!”
“大爷您可是把我从修道院里抢出来的!我一一个侍奉上帝的修女!穷得只剩下一颗虔诚的心了!”诺诺摊摊手。
三个人溜达着向着仕兰中学走去,诺诺和芬格尔走在前面,路明非啃着臭豆腐殿后,望着他们的背影。
洒水车从一旁经过,溅起一人高的水雾,阳光在烟尘和水雾中晕开,诺诺转着身躲避,裙摆像是一朵忽然绽放的太阳花。路明非不由得回忆起当年上学放学的日子,仕兰中学的女生们也都穿着类似的格子裙蹦蹦跳跳,起落的裙摆牵引着男生们的视线。那时候的街道远比现在狭窄,街边是各种各样的小商店,卖各式各样的零食和动漫周边,地下室里藏着男生们喜欢的网吧。当时路明非的梦想之一就是
有足够的零花钱,能在这条街上随便地玩,想买什么买什么。
他们转过一个弯,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座城门楼子,斗拱飞檐描金画彩,贴着晶晶亮的瓷砖。门前立着两座汉白玉雕塑,左男右女,左边的男孩手里托着个航天飞机模型,右边的女孩举的是个卫星模型....城门楼子上还写着字,“Shilan
Junior
&
Senior
Eclusive
School”。
路明非目瞪口呆,他知道那是仕兰中学,却不是他记忆中的仕兰中学,而是一座来自平行世界的仕兰中学。那种感觉就像贾宝玉经过和家人的斗智斗勇终于成功迎娶了林黛玉,揭开盖头却是个胸口可碎大石拳头上可跑马的大汉,而且拿出的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他就是林黛玉。
但细节上也有蛛丝马迹可循,Eclusive
School是
个颇为英式的说法,意思是贵族学校,这个名字想来是老校长起的,老校长心心念念的就是把仕兰中学建成贵族名校,打造新时代的贵族精神。这话他在升旗仪式上讲过八百遍。
“兄弟那么平易近人,没想到居然毕业于贵族学校!”芬格尔长叹,
“我这德国来的乡巴佬,跟你交朋友是高攀了。
路明非明知道他是随口瞎说,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也不敢确定这种巨大的陌生感从何而来,是时间造成的,还是这个世界真的扭曲了。
城门楼子两侧呼啦啦地飘着红色条幅,像是一幅巨大的对联:“庆祝市
重点涉外中学仕兰中学50周年校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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