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筝一边吃,一边打量四周。
安全屋布置得像个寻常猎人的落脚处,但寻常猎人不会有那么多枪械武器。队友们还没来得及吃饭,骂骂咧咧地互相为对方缝合伤口。
程筝:“……”
她可怎么和克里斯介绍她们。
算了,她也习惯了她们这幅德性了。
克里斯顺她目光望去,笑了下,仿佛知道程筝的打算,“来的路上,我们都已经认识过了。”
“连饭都煮好了。就你,怎么也不醒。我想叫你,都被克里斯拦住了。嘶——快快,快来,你手艺比她强多了。”一个挨针的队友翻个白眼。
程筝当即放下罐头,去替队友缝合。克里斯把它泡在热水里保温。动作间,他听到战术背心的口袋里,液体流动的声音,来自一管他从米勒身上搜来的药剂。
那是米勒本就携带,而非从程筝身上夺来的唯一一剂针剂。因为包装出自别区实验室,因此克里斯一眼就看出来路。
更别提上面还贴着写有解药一词的可疑标签。
克里斯本该把所有东西都交给程筝,但鬼使神差般地,他藏起了它。
也许米勒没有说实话,他暗地里的实验其实已经取得了成果,不仅能够逆转轻度变异,甚至还能控制重度变异。
如果把药剂交给程筝,或许他们不必苦熬数年,就能让他的身体重归平衡。
但完成治疗他的承诺后,程筝也可能翩然离去。到时他又用什么挽留?
克里斯闷头想了一通,忽然意识到u盘就在程筝手里,而米勒是不可能不把自己的实验拷进去的。即便他私自截留疑似最终成果的解药,对手握u盘的程筝能起的拖延作用也微不足道。
最终还是要看程筝的取舍。
“大家——”
桃乐丝居然从地窖里刨出几瓶葡萄酒,正在分发。
“不愧是你。”正缝合的队友冲桃乐丝比了个拇指。
“带伤喝酒,哼。”程筝冷笑一声,手指微微一用力,队友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还不忘撒娇,“求你了求你了,就一杯,就当庆功了。”
“叮——”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走的,是人工智能的播报。
哈特伤重死亡。瑞文杰顺利逃脱。
程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此时看向克里斯,隔着队友,隔着散落的桌椅,隔着半透明的红桃。
克里斯的螯肢搭在膝头,黑亮的后肢盘在身后,如同王座,静坐的样子竟有几分陌生的肃然。
水声泼洒。
袒露腰腹缝合伤口的队友收起嬉皮笑脸,手腕一转,红酒泼地,如踏碎一地石榴。
红酒溅上程筝衣裤。她一向喜洁,此刻却没有流露不适,也从队友手中接过酒瓶。
高低不齐的撒酒声接连响起。
就连克里斯,也咬出瓶塞,将整瓶葡萄酒倒在地上,祭奠因实验室的觊觎而葬身雨林的队友们。
活人们高挺的脊梁是逝者的墓碑。碑前没有鲜花,没有悼词,只有红酒涌流。
副手早已缩在角落,恨不能注射变色龙基因,与墙纸一个色号。
沉默在屋内弥漫,桃乐丝分发完后,举杯道,“一切都结束了。”
她们的复仇结束了。
趁众人没醉,她重申了一遍后续事宜。今晚过后,她们就要各奔东西,躲避风头。桃乐丝已经为她们安排好了新身份和住处一二三。
这些在开始行动前就已经说好,此时再提,也不过是为了再确认一次。
不该副手听的消息,她一点也没透露。
程筝不再管束队友们饮酒,连她自己也在喝。
今夜是庆功宴,却也是离别席。这一散场,真不知道何时能齐聚。也不知道能不能齐聚。
克里斯倒是一口没动,这里面他唯一有交情的就是程筝,因此他虽然怅惘,触动却不深。
“你不喝?”
“总得有人保持警戒。”克里斯知道她们都有分寸,不会喝醉。但若有万一,喝了酒和没喝酒,那一点反应速度的差别或许就是致命的。
虽然没有饮酒,但他的声音如同沾了几分酒意,低哑醇厚,“往后有的是我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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