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软色常常清晨出门,日落才归。
刚开始她不敢走太远,只采采果子摘摘蘑菇什么的。
见还算太平,便走得远一些,搭了几个小陷阱,等着猎物上门。
几天下来,两人前所未有地和平。
只是顾宴清还是不习惯叶软色听起来是调戏,实则是彩虹屁的吹捧。
但她也只是嘴上功夫,对他还算不错,而且也颇为规矩,没有动手动脚。
顾宴清在慢慢地适应眼睛看不见的这一事实。
他不记得了,所以也不知道眼睛看不见是一直以来都有的,还是和伤一样新受的。
这日,叶软色头一回打到了一只山鸡。
“勾月你看,大不大?
我这就把它烤了给你补身子。
你看你现在的腰细的呀,我两只手就能环过来了,我看着可太心疼了。
不过说到身材好,还是我们家勾月身材好,这肩膀……”“烤吧。”
顾宴清淡淡地打断了叶软色的长篇大论,年轻男音清越却无奈。
尤其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他的腿如何修长的话。
“……哦。”叶软色乖乖听话。
于是一只山鸡,连毛都没拔,更别提开膛破肚处理内脏了,直接上了烤架。
烤完之后,叶软色豪气地撕了一只毛发齐全的山鸡腿,递给了顾宴清。
“勾月,吃,一整只鸡都是你的。
以后我天天给你逮。”
顾宴清一时没有防备,咬了一嘴的毛,毛上还沾着不明物质。
他胃里升腾起一阵恶心,扭头便干呕了,冷汗连连,如玉的指节忍不住扣紧了衣摆。
叶软色蹲在一旁,啧啧称奇,“哇,勾月你吐了都这般好看,不愧是我的相公,不枉费我花了那么多银子。”
顾宴清仰头倒在墙上,眼中微微湿润着干呕后的生理泪水,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闭嘴……
叶软色终于知道原来给人吃的东西要拔毛,清洗血垢,调味。
麻烦得很。
她做不来这些,顾宴清一个从小就被人伺候惯了的世家子更是没有做过了。
而且他还看不见。
无奈之下,一只鸡就只能取鸡腿鸡翅,其余的都不能食。
有了荤食本是可以补身子的,可顾宴清却脸色一日苍白过一日。
倒是衬托得唇瓣格外红润了。
好看是好看的,但叶软色总担心他死在这儿。
今日出门前,叶软色死皮赖脸地围着顾宴清,“勾月,我今日去给你找些好吃的,好好补一补身子。
想来你不喜欢吃那些禽类,我换些别的来。
你早日把身子养好,咱们好早日圆房。”
叶软色也不知道“圆房”是啥意思,她听见山鸡精这么对孔雀公主说过,瞬间被拔秃了脑袋和屁股。
所以绝对是调戏人的话里最凶最猛杀伤力最大的,她就搬用了。
顾宴清练习了几日,再加上他自身优越的底子和耳力,基本能自己走些路不会撞到了。
叶软色的话让顾宴清良久反应不过来,那张俊若谪仙的脸凝固地对着叶软色,薄唇微开,仿佛是错愕到了极点。
庙里的气氛颇有些僵硬。
良久,顾宴清的额角突突跳,抓着粗枝的手手背上青筋爆突,年轻男音前所未有的严厉,字字如冰棱一般砸向叶软色,“你日日出门不间断,脑袋里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不成体统!”
顾宴清一直以来都是温和淡漠的样子,叶软色从没见过他那么疾言厉色,有些被吓住了。
小汤圆生性温驯柔软,随即有些怕呼呼地缩了缩脖子。
但一想到男主现在是靠她养着的,如何不能硬气起来,背立刻挺得笔直。
“自然是打着这样的注意!不然我如此劳心劳力作甚!
再说了,勾月你本来就是我的,那还不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难道还能不听我的,不从了我?!”
叶软色以同样不小的音量吼了回去。
“你……你……简直是胡闹!”
顾宴清又被气得说不出话,脸色沉如水地看着叶软色,身板僵硬笔直,仿佛随时都要被叶软色这个小登徒子气晕过去。
强取豪夺,心狠手辣,这就又有了。
叶软色踏实地出门打猎。
男主以后只要一想起叶墙和叶软色这两个恶人,必能体会到女主的体贴贤惠有多可贵,促进剧情发展。
一个时辰后,顾宴清在庙内撑着一根粗枝练习走路,适应黑暗。
山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顾宴清猛地回头,脸转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粗枝摔在了地上,还滚落了两圈,顾宴清应声摔倒在地。
白色衣摆在地上如荷叶般散开一地。
离得很远,但只一声顾宴清就知道那是叶软色的声音。
顾宴清摔得不巧,撕裂了背部的伤口,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冷汗入鬓,背后钝痛如刀割。
他顾不得膝盖上的剧痛,艰难地撑着石桌站起来后,拄着粗枝第一次颤巍着离开了破庙。
顾宴清心沉入谷底。
方才他不该跟她吵的。
她只是年纪小,只是不懂事,淘气调皮了些而已……
他教她就好了,他不该的……
山里,叶软色一时不察摔进了自己准备的最大的那个陷阱里,扭伤了一只脚。
叶软摔得一身泥,坐在陷阱底,无语望天。
天空飞过一只乌鸦。
这陷阱她挖得干净,里头只有泥胚地,只不过她聪明过头了,为了不让猎物跑出去,挖了个两米深的梯形坑,根本无从攀爬。
现在脚也伤了,拙劣轻功也用不上了。
叶软忧愁地撑着额头。
完了,男主要死在这里了,任务要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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