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虽然也没摸清楚状况,但她知道姚瑶心里绷着一根弦,所以她一秒也没有让姚瑶再煎熬,捏住她的手,“不是他,姚瑶。你可以放心了。”
姚瑶眼中蓄着的眼泪滚下来,对顾筠投出感激的目光,“好不是他不是就好。”
顾筠心疼的抱了抱姚瑶,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仔细回想着一切的前因后果。
姚瑶的男朋友怎么是赵璟笙呢?
这短到能露出青色头皮的发茬,硬朗十足的轮廓线条,毫无疑问,这就是那次放她鸽子,让她足足等了四十五分钟,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十分钟的混蛋!
但毫无疑问,他不是赵璟笙,他没必要欺骗姚瑶说他是另一个人,这是一件毫无逻辑的事情。
顾筠下了结论,面前这寸头男就是真正的霍庭。
那那位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进入她的生活,把她的心绪搅动得天翻地覆的男人到底是谁?
对面的霍庭满头雾水,两个女孩抱头痛哭,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周围的客人时不时投来怪异的眼神,仿佛他是一个玩弄两女孩感情被揭穿的渣男。
霍庭狠狠地瞪回去,“再看小爷揍你!”
旁桌的两个男生连忙收拾书包走人,这凶神恶煞的街头混混,惹不起惹不起。
两个女孩收拾好心情,齐刷刷把目光盯向霍庭。
霍庭刚刚还凶神恶煞,现在一秒认怂,举手投降,“两位大小姐,求求饶了我。我能不能先走了?”
“我公司还有个会,真的赶时间”
姚瑶冷冷看他:“你给我坐好!”
“”
被老婆怒吼,霍庭委屈地低下头。
跑是跑不掉了。
霍庭若坐针毡,桌对面两位女孩像拷问犯人一样拷问他。
“你到底是霍庭,还是赵璟笙?”
顾筠平复好心情,下巴微微扬高,仪态优雅地端坐在沙发上,背脊挺直,隔远看像一尊青玉花瓶,又恢复她一贯的骄傲高贵的大小姐姿态。
霍庭不说话,假装没听见。
“我姐妹问你话呢,你别磨蹭。”姚瑶本来就气,看到霍庭在这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心里就更烦了,抬脚就踹了他一下。
霍庭闷哼一声,幽怨地看了眼姚瑶,“我是谁你不知道吗?老子和你谈个恋爱,连名字都要骗你,那我成什么了?”
这不扯淡吗。
姚瑶和顾筠对视一眼。
“既然你是霍庭,那为什么上次在清和馆你要假扮赵璟笙?赵璟笙又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聊天的那个男人又要假扮你,说他是霍庭?”
一连串的问题让霍庭找不着北了,但他再蠢也摸清楚了这其中的关键,有个男人一直在假扮他,并且顶着他的名头和顾筠暧昧了一个月。
“还有,你们还开了差不多的车!都是宾利!”顾筠冷哼,若这人不是姚瑶的男朋友,她早就大小姐脾气发作了。
霍庭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刚想说等他把这人揪出来了就弄死这货,可话还没出,他大脑跟通电了一样。
什么差不多的车?他车库里什么时候有过宾利?
他知道二哥独爱这个牌子,所以基本上买车都会避开相似的,他唯独一次开过宾利还是开的二哥的车。
所以
想明白之后的霍庭内心是五味陈杂。
委屈。
二哥不是人。
真不是人。
这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你快点老实交代,你和这个假扮你的男人是不是认识?”姚瑶见霍庭不说话,又是一脚踹过去。
女孩穿着小皮鞋,鞋底硬邦邦的,踹人很疼。
霍庭小腿骨一阵阵发麻,闭着眼睛,反正不认账:“这男人谁啊,我不认识。”
“”
姚瑶见不惯他这浑痞耍赖的模样,一心想为顾筠出这口恶气,假装板着脸,“那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又要分手?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就是坐在家里都要被锅砸!”
“你不说他是谁。我们就分手。”姚瑶态度坚决,不容商榷。
顾筠也添一把火,“霍少爷,我会回去告诉母亲,那次出现在清和馆的人是你而非赵二公子,我被人戏耍了,我得让母亲去赵家讨个说法。”
桌下,两个女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霍庭两眼一闭,装死都装不了,这他妈都是什么事?无妄之灾!
“行行行,说,我说。”霍庭举手投降,恨不得给两位大小姐跪下。
只求别搞他了。
-
“所以,他就是赵家二公子,赵璟笙。”顾筠眸色黯淡如灰,掌心被冰凉的玻璃杯冻着,麻木了一般。
“他放我鸽子,找人假扮他,就是为了逼我推掉这桩婚事,然后又出现在我面前,骗我,和我玩暧昧。”
顾筠自言自语着,声音逐渐带了一丝哽咽,喉咙仿佛被吸水的棉花塞住,是酸涩的,肿胀的。
姚瑶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轻轻地顺着顾筠的背脊,“筠筠别难过,都会好的。”
“我不难过。”
顾筠垂下头,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件丁香紫色的旗袍上,裙摆上绣着大团芍药花,是华丽而昂贵的缂丝织花,这种传统的工艺非常少见,往往一厘米的纹路都要绣上一整天,像这般大片的绣花,可以说是一匹万金。
这件旗袍是七夕那日,他送的礼物。
她不难过。难过和愤怒早就过了顶点,现在只是徒留一些酸酸涩涩的情绪。
顾筠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声音发狠:“他敢骗我。就要付出代价。”
从小到大,她都是众星捧月的公主,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戏耍过。
话落,对面的霍庭打了个寒颤。
得罪女人也太可怕了吧
霍庭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观察着两女孩的动向,一边想着该怎么给二哥通风报信,姚瑶见他一直拿着手机不知道做什么,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来。
“你要跟谁发消息。”姚瑶冷淡地扫过霍庭,“是不是跟你那兄弟通风报信?”
霍庭顿时双手举高,“我哪里敢啊老婆”
顾筠打开手机给“霍庭”发微信,哦,不,现在是赵璟笙。对话框里,男人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晚餐邀约。
顾筠看着男人一如既往强势又温柔的语气,心脏被愤怒和难过两股情绪狠狠拧着。
她冷笑,敲字:【好啊,那晚上六点,清和馆见。我就在附近,不用来接我啦。】
【你到了就先点好我爱吃的。】
-
晚上五点四十五,黑色宾利不紧不慢地驶进清和馆。
服务员领着赵璟笙朝二楼雅包而去,等走到菡萏包厢门口时,赵璟笙脚步一顿,冷淡的视线扫过门边挂着的门牌。
“菡萏”
想到两人相亲那一天,女孩就是坐在这间包厢里等了他快一个小时,而他就坐在隔壁,两人隔着一堵墙,心思各异。
原来眼前人就是心上人,他当时却不知道,还想着如何让她推了这门亲事。
赵璟笙眸色渐渐染上暖色,无声笑了下。时机已经成熟了,他得找个机会跟顾筠坦白一切。
但愿她不会生他的气。
点的都是顾筠爱吃的菜,她爱吃辣,爱吃姜,爱吃葱,爱吃黑暗料理,爱吃一切他不爱吃的东西。
很快,菜上齐了。时间已经走到六点一刻,但顾筠还没有出现。
【筠筠,需要我去接你吗?】
【在哪?我来接你】
【筠筠?】
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六点半,人还是没来,窗外日落西沉,夕阳被围剿得一干二净,湖景黯淡下去,满池粉荷被昏黄朦胧的天色盖住。
赵璟笙的耐心在等待中一寸寸消散殆尽,在四面八方的夜色包裹之下,包厢内明亮的灯光显得如此讽刺。
手机里通话显示被挂断,男人冷峻的轮廓随着绷紧,凝固,气氛滴水成冰。
赵璟笙掐了手中的烟,半垂着视线,心思难猜。
清和馆,菡萏包厢,放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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