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这一带习俗是老人出殡的当天,要宴请宾客,风光大葬,请戏班子唱戏,过仙桥,寓意仙登极乐世界,吹锣打鼓,以求功德圆满。
只不过现在人认为这是封建糟粕,很少有人家愿意办这么隆重,一是因为花钱,二是因为戏班子不好请。
做好丧葬用品,郁臻从纸堆里起身伸了个懒腰,干了一整晚,给她累够呛,好在这次的钱够多,也不枉她熬了一宿。
不过到现在她还不能休息,她做的仙桥,肯定是要到场盯着的,戏班子分为一天两场,白天唱给宾客听,晚上唱给脏东西听,她都是要到场的,白天她要吃席,晚上要看场子。
对方家里的来人的时候郁臻正蹲在院子里刷牙,背心裤衩人字拖,浓重的黑眼圈,一副懒洋洋没精神的样子。
“小师傅!”来人是老人的儿子,长得文质彬彬的,穿的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手上戴着一支百达翡丽,价值不菲,他看见郁臻还在刷牙,顿时急道:“戏班子的人已经来了,都在等您呢。”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着身后的人去屋里搬东西。
“总得让我刷个牙吧?我可一宿没睡,困都要困死了,建国,你知道的,我现在不给人看场子的。”郁臻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戏班子唱的是鬼戏,白日唱唱到无事,可到了晚上就不同了,脏东西和人不同,喜欢捉弄人,若非有阴气重的人震着,是开不了戏的,人家是不愿意来的。
这放眼龙城,在没有比郁臻阴气还重的了,她七八年年前就开始给人看场子,后来养父死了,就不接活了,若非是老人生前和她爹关系不错,她是懒得管的。
“是是,是我着急了些,咱也是怕耽误了时辰。”男人见她有些生气,自知理亏,本就着急的活,人家一晚上没睡紧赶慢赶的给做了出来,断没有在去埋怨的道理,他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递过去,哄道:“小师傅,我知道您现在不看场子了,为我爹破了规矩,我给你加钱,成不?”
加钱?那好说啊!
她接这急活一是因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兜比脸都干净,顿顿咸菜馒头,一个月没沾过荤腥了,二是最近逾期了好几个小额贷,天天换着手机轮番轰炸催债,还不上钱,是要拿这笔钱应急的,顺便准备去火葬场兼职,不过现在有了系统还有观众打赏,还贷款还是很轻松的,可钱是好东西啊,谁也没嫌多的。
“那成。”郁臻擦了擦嘴巴,随手把牙刷杯放到井上,说:“抽华子咳嗽。”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盒十一的黄金叶点上,两人站在边上吞云吐雾,看着工人来来回回的把物件全都般完,郁臻走过去清点了一下,一样没拉,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流水席已经开吃了,郁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都是同村人,知根知底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村头的那家王寡妇看见郁臻,往这边靠了靠:“丫头,还没说对象呢?”
“没有。”
“诶哟,咋还没有呢!你瞅瞅你哥,现在混的多好,在大企业工作,一个月能拿好几万呢,这不,找了个城里媳妇儿,端午节就准备回来了。”她上下打量着郁臻直咂嘴,有些嫌弃:“瘦了点,不好生娃,没上过几年学,干的营生也不好,难找哟。”
王寡妇年轻的时候死了丈夫,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家里没男人,少不得被人说三道四的,她性子烈,要听见有人说她不好,保准上去掐架,这掐的多了,就没人敢说了,可表面不说,那背后还不说嘛,人人喊她虎姑婆,后来儿子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总算是扬眉吐气,自大那以后不待低头看人的。
“等你哥回来,找人给你介绍个,你这条件不好,也别那么高的要求,家里就你自己,彩礼也用不到,在去城里找个电子厂的活,兴许有人肯要你。”
郁臻没吭声,她是真的懒得搭理这个婆娘。
王寡妇见她不搭茬,觉得没意思,嫌弃的撇了撇嘴,这样的女人,白给她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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