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内养着那群瘦马,除了前院那些官妓生的孩子外,有很多都是被亲人卖进来的,像这种倒是能被赎出去,可她也从那些婆子口中听说了,这些年从未有一人来打听过。
自从这女娃娃被关进柴房,她整日在藏书阁听见呜呜咽咽哭泣声,又或是被婆子殴打的惨叫声,她来搭话不过是想劝那女娃娃认命,好能继续清静看书。
“救你?怎么救?我一没有柴房钥匙,二没有后门钥匙,院子里头都是些厉害婆子,难不成你还能翻墙出去?”她随手扔掉石头,从衣兜里掏出块点心咬着:“现下那些婆子都去吃饭了,我且能与你说句话,若被人发现了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那木板门并不隔音,宋从安清楚听见身后口水吞咽声,她叹口气将点心塞进门缝:“你很久没吃东西了罢?”
还未说完手中点心就被张小嘴咬住,那女娃娃也没嚼就往下吞,还仰头示意她再给一块。
“你慢些吃!别没被打死倒被噎死了!”
话音刚落身后正大快朵颐女娃娃忽然没了声响,宋从安一瞧暗道不好,女娃娃怒目圆睁直愣愣向后倒下,她忙捡了根树枝撬开门锁,再看地上女娃娃连挣扎力气都没了。
宋从安忙抱起她的头,打开竹筒往嘴里灌水,再抬头,一双亮晶晶眸子正笑眯眯看她,手一哆嗦,水撒了一地。
“你骗我!”
那女娃娃挣扎坐起身,胡乱将口中点心吞下:“你不是也骗我开不了锁吗?”
宋从安:“……”
女娃娃猛然凑到她跟前:“小姐姐,你救救我罢!我定会让家人赎你,决不食言!”
她一脸脏兮兮又被婆子打的青紫,除了那双充满期盼眼眸之外,根本看不清长相。
她避开女娃娃目光:“你怎知不是家中亲人瞒着把你卖了?像你这种我见得多了,个个都是这样说的,我劝你认命罢,你若再这样说我就告诉嬷嬷去!”
虽嘴上这般说宋从安还是走到女娃娃跟前将她扶起:“你若再这般倔强下去,恐怕会被那些婆子打死。”
“啊呸!就算是死我也不愿做妓!”女娃娃紧闭嘴唇不再多说一句话。
当天夜里宋从安又被吵得心神不宁,只不过这次不是女娃娃哭喊声,而是婆子们嬉笑声。
“张姐姐,那个硬骨头怎没有一点儿响动了?别是手重打死了罢?平日里不是沾一下都嗷嗷大哭?”
“没死!这嘴皮子都咬出血了!是强忍着呐!”
“张姐姐,要不咱们还是下手轻些,宋嬷嬷只说让饿几日逼她服软,没让咱们动手啊,万一真闹出人命……”
“你怕她作甚?她不过是个新来的,咱们以往哪个不是这般处置的?若真打死了让外头那些个龟公丢去乱葬岗便是?还怕没有野狗去啃骨头吗?”
“张姐姐我知你生气,可宋嬷嬷好歹是内诸司派过来的,咱总不好正大光明与她作对不是?”
又过片刻传来阵锁门声,便再无一丁点声响。
宋从安也没有心思再看书,索性悄悄摸出藏书阁回房睡觉,回去时她刻意绕开柴房,可当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一咬牙摸去柴房。
以往她都是趁那些婆子吃饭换班空档偷摸过来,可现下院子里一片漆黑,远处福乐园虽灯火通明却照不到此处,只能借月光摸索过去,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响动。
穿越前她和爸爸住在单位分的四合院中,一个院子里足足有好几十户人家,那时她淘气也经常跟小伙伴一起捣乱,今天用树枝戳院子里自行车轮胎,明天往公厕里扔擦炮,后天撬个锁去隔壁叔叔家偷桃酥吃,被发现了最多被骂两句,严重狠了也不过是挨顿打,可此刻若是被发现了,像她这般整日不去上课瞎跑的隐形人,说不准真会被那些婆子打死扔去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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