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马路在近郊,离市院有段距离。
云深打了别,报了地址,司机踩下油门,一路奔出去。
车厢里静静的,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云深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在出神。
程一安静的陪在他身边,攥着他的手。
这种时刻,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大概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出租车才停下来。
是处僻静的地方。
云深带着程一走进去。
里面绿树环绕,大概是种的常青树,这个季节看过去也是一片碧绿。
环境倒是优雅。
空气也清新的很。
眼前是几栋豪华的楼,迎面扑来一股子烧钱味儿。
云深找的到主楼,走进去。
很快有接待的人迎上来,礼貌微笑:“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们这处私人医院里全是有钱人送过来的精神病家属,有钱人忙着赚钱,隔着日子偶尔回来看看自己的家属,所以一般来人了,都是来找人的。
作为一家以高档服务著称的医院,他们一直在这方面做的非常好。
云深抿唇:“我想问问张晓娟女士在哪里?”
“你是……”
在这里,除却治疗,最基本是,他们需要保证病人的安全。
云深又看着面生,她就多问了句。
云深回答:“我叫云深,是她的……儿子。”
除却这个称号,他再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他和张晓娟的关系。
“云深?”
女人想了下,得体一笑:“我知道了,你跟我来吧。”
云深跟在她身后,有些想不通:“你认识我?”
“不认识。”女人边有边回答:“但是,我偶然从张女士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张晓娟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喊他的名字。
云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意。
女人在一间独立房间前停下脚步:“就是这里。”
她推开门。
云深跟在她身后进去,让程一在门口等着。
房间装修堪比五星级酒店,比起医院,这里更像是一个华丽的鸟笼。
张晓娟呆呆的坐在床上,身上穿了单薄的病服,呆呆的坐在那里,手里还抱着他原来送给云浅的那只大白。
云浅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玩偶。
女人把他带到房间又跟张晓娟说了什么就离开了。
云深现在房间里看着张晓娟。
察觉到他的注视,张晓娟抬头。
云深屏住呼吸,生怕在眨眼之间张晓娟被刺激到。
但没有。
张晓娟茫然的看了他一会儿,自顾自的回过头,揉着怀里的大白,嘴里喃喃着什么,唇瓣一张一合的。
她好像不认识他了。
云深心里放松了,却有点难过。
他走过去,蹲下去,问张晓娟:“你认识我吗?”
张晓娟咧着嘴冲他笑,口齿不清间,云深听到她在一遍一遍喊云浅的名字。
记得云浅,却不记得他吗?
云深苦涩一笑,十几个念头的相处,到头来他还是被遗忘的那个。
他看着张晓娟。
她就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斩断了和外界所有的联系。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只记得她想记得的人。
云深试图跟她再搭话,却没能成功。
他放弃了。
他在这跟张晓娟坐了半个小时,跟她告别离开。
张晓娟看都没看他一眼。
直到,云深走到门口。
张晓娟呆呆看着他,突然说了句:“你见过小深吗?”
云深脚步猛的一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慢慢转过身。
张晓娟憨态十足却无比认真的对他说:“他是我儿子,可我找不到他了,如果你哪天看到他,就跟他说,我对不起他……”
她又喃喃了些什么,云深没听清。
他只看到阳光下,张晓娟痴傻的脸上,有泪珠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她没有忘记他。
她知道。
她都知道。
好像就这么一句,从前那么多的苦,都可以原谅了。
云深别过头用力抹了把眼睛,这才重新回过头,对她说:“好。”
张晓娟咧唇笑了,笑的特别满足。
云深再也看不下去,快速走出了房间。
程一迎上来。
云深一把把她抱进怀里,脑袋埋进她脖颈里。
程一愣了下,在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时,轻抚他后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云深松开她,已经恢复平静。
两人打车重新回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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