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滟摸黑到桌边,点亮了火烛,然后看着屋中央坐得四平八稳的爹娘,先是‘嘿嘿’傻笑,然后径直跑到自家父王身旁,又是敲肩膀又是捶腿的。
“父王,你白日操劳国事已经够辛苦了,滟儿送您回房歇息可好?”
若是平日里听着她这稚声稚气的声音,巳爷心都化成水了。可今晚,他端着威严之态,别说神色温和,就连看女儿的眼色都无一丝波动。
柳轻絮气不打一处来,“别想着找靠山,今晚你爹敢护你,我连他一块收拾!”
巳爷,“……”
听着自家母妃威胁的话,再看自家父王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样子,燕容滟扁了扁嘴,小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母妃,“母妃,滟儿不是出去玩的,是去除奸灭恶匡扶正义的!”
柳轻絮真是被气乐了,冷呵呵笑道,“你直接说是去斩妖除魔替天行道更恰当!”
“就是这个意思!”燕容滟点头。
“你……”柳轻絮气得从座上蹦起。
“父王救命啊!”燕容滟扑通跪下,死死抱住自家父王的脚。
“咳咳!”燕巳渊伸手摸着女儿的头,严肃脸问道,“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母妃,滟儿错了,不该擅自出府,更不该天黑了出府。”燕容滟也不再求庇护了,乖巧无比的认错。
柳轻絮瞪了瞪某父王。
别以为她没看到他给女儿暗戳戳使眼色!
说到底,女儿都是他宠坏的!
看看皇兄和小嫂子的璇儿,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小棉袄,再看看自家这个,同样是小棉袄,但却是夏天的,偶尔棉絮里还长着刺!
偏偏某爷不嫌弃,兜着这件小棉袄还耀气十足!
燕容滟见她不说话了,又扬着小脸,水汪汪的眼睛不断冲她眨着,既可怜又无辜,“母妃,您别生气了,滟儿保证,以后定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雷打不动、牛拉不走、狗都撵不出门那种!”
“看在滟儿认错态度端正的份上,便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巳爷也看着她,一副被女儿的懂事深深感动的慈父模样。
“……”
柳轻絮黑着脸瞪着他们。
这对父女,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坐回软垫上,她虎着脸问道,“鬼抓到了吗?”
说起今晚的事,燕容滟一下子甩干眼泪,挺着小身板便巴巴说起来,“父王、母妃,你们是不知道啊,那破屋里根本没鬼,是个人!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哥哥还看到他逃走了,此人藏在那地方装神弄鬼,绝非善辈,前阵子去破屋避雨的人死在破屋,定是与这假鬼有关,我和哥哥说好了,改明儿偷着去把他给拿下!”
柳轻絮眼角一横,“刚才是谁说雷打不动、牛拉不走、狗都撵不出门的?”
一分钟时间不到就忘了自己说的,论变脸,她这闺女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燕巳渊再一次握拳轻咳,“咳!没想到竟有人藏身于那荒府之地行凶作恶,此事为父定会派人彻查清楚!你们兄妹就别担心了,好生习武、识字、学医,争取早日学有所成!”
柳轻絮白了他一眼。
燕容滟又乖又萌的点头,“父王,您放心吧,滟儿和哥哥定会努力学习的!都说虎父无犬女,滟儿绝对不丢父王颜面!”
燕巳渊将女儿从地上拉了起来,亲自为她整理裙衫,声音更是低低的,就像女儿还小生怕嗓门大了会把女儿吓哭。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日父王休沐,带你们去福祥酒楼用吃的。”
“真的吗?父王,您可得说话算话!”小丫头兴奋得蹦跳起来。
柳轻絮在一旁无语得不行。
说好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
就因为巳爷的一句话带女儿去酒楼用吃的,结果第二天儿子女儿功课都免交了。
可巳爷难得休一天假,她也不好扫巳爷的兴。只能安慰自己,先让他们放开玩,等玩够了,新账旧账再一起算。
听说他们一家要来,闻启岩和李氏早早准备好了一切。
结果燕容滟嫌雅间太无聊,非要在大堂里玩。
闻启岩和李氏二话没说便要清场打烊。
但被巳爷拒绝了,“不必如此麻烦,就当我们是普通食客吧。”
他亲自发了话,闻启岩和李氏自然照做。
正值晌午,酒楼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食客谈天说地,伙计穿梭奔忙,虽然处处都是嘈杂的声音,可是架不住燕容滟的兴奋。
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坨酥鸭,吃得那叫一个欢,简直是油花满桌撒。
柳轻絮真没眼看。
她承认女儿的性子遗传到她了,可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偏偏女儿还不忘招呼她,“娘,爹说您以前特别喜欢吃肘子和猪蹄,一人能吃一桌,今日您怎么不吃了呀?”
柳轻絮想吐血。
这到处都是人,她一个做娘的跟着女儿一个样,左手猪蹄右手肘子,这画面能看?
燕容潋突然将桌上那盘猪蹄端到妹妹身前,“吃你的,娘不跟你抢。”
柳轻絮看着儿子,感动得想哭。
这才是亲生的……
另一个只是生儿子时附赠的!
他们一家人吃的热闹,别桌的食客也聊得热闹——
“你们听说了吗?江湖第一大门派青宇宗遭人暗杀,全宗无一活口!”
“听说连朝廷都惊动了!”
“真的吗?”
“说起来这青宇宗真是惨啊,死伤无数,关键是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听说宗里那对姐弟失踪了,不知道是不是叫仇家抓去了。早前江湖上流传,说那上官宗主的女儿上官小姐国色天香,江湖各大门派的人都争着上门提亲。依我看啊,这次青宇宗被人屠灭,多半是红颜惹出的祸!”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话全落入柳轻絮他们耳中。
她下意识的朝巳爷看去,想听听巳爷的看法,结果巳爷突然给她眼神暗示。
她顺着巳爷暗示的方向看去,只见角落里坐着一名少年。
十四五岁左右,相貌清隽,很是出色。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少年一脸冷白,狭长的眸子紧紧盯着那群说话的人,而且那眸子泛出的冷戾之气异常强烈,完全跟他的年纪不搭。
正在这时,原本啃着鸡腿的燕容滟突然凑到燕容潋身边,一边给燕容潋挤眼睛一边小声问道,“哥,我瞅着这人好生眼熟。”
燕容潋直接翻白眼。
她自己昨夜才救过的人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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