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惯了艺术的美和奇迹,相德美发现画商不过是个做戏的。既精明又粗俗,他盘算的是下贱的利润,盘剥的是可怜的行家。她嚷着说:“真不敢相信,你看,形状和色彩宛若初生,朝气蓬勃。灵魂和心声清如秋水,洞彻群品,艺术成分起码有七八层楼那么高。我觉得你是在逗我,一口价80元。”
买进卖出多了,画商早成了精明的行家。象打量顾客的老鸨,要么爱搭不理,要么燃起热情。他摆摆手:“亲,这不行。”很失望地站在展柜前,相德美有点生气:“你这副样子就象傻瓜,最低65元。”
画商鼻子哼了两声:“最好换种口气说话,亲,我是说真的。”然后他想了想:“50元”......相德美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台阶,闪光的并不一定都是金子。这种收入只好走回家,但那人也许还有救,如果多看些彼埃.蒙德里安的作品,他可能会明白的。
但是......下一步怎么办?
碧玉藤映水而碧,莎叶兰红白缤纷,染上雾霭的色调。仿若朵朵迷却的行云,清静、朴实、自然、清新......至于五个负债者,却是一小撮辛酸者的模样,他们从每一个硬币想办法。
久而久之攒出点希望,却又露出应接不暇的迹象,这些人还诚实自爱吗?也许吧。世上有绝对的幸福吗?他们还没找到。一方面有巨额债务,一方面有丁点收入,足够戏剧化了吧?
莫澈淡说:“怕什么,我常对自己讲,只睡三个钟头,其余时间全拿来码字。”但是,希望有时便是断送!人在笑时可以很好看,现在全被什么遮住了,废青五人组一点也不笑。他们脸上非常疲乏,象有病似的,零工们的手满是粗皮,模样已经很不堪了。
风雨重云之后,留下的只是一地泥泞,春必定,但几时来?
这个阶段勉强还过得去,五人打工从不掺假,前后又熬了两个月。从前的大手大脚象在冷笑,他们早已悔悟。这时又来了个天使,教给他们过苦日子的艺术,它说:天堂也讲究节俭。
不快乐常常因为东西太多,五人听从了断舍离。他们不再买衣服,因为没有十年根本穿不坏。他们学会了不理睬烧烤的孜然香味,用囤的卫生纸封住了带货直播、购物节......
看似荒唐,在怨种的眼里却是平常的,我们不能一一知道。这天,两兄弟加装节水垫片,莫澈淡正在清洗金属表面:“昨晚我做梦,破衣烂衫蹭到嘉里饭店,死盯着那些残羹剩饭。牛排又厚又多汁,有这么厚!”
奇琶将过滤网放入节水器,他口水直淌:“我也吃了一堆,足有三份,肚子都撑坏了。”然后,他用扳手将节水器拧上,打开水龙头……要让画家来处理这雾状水流,刺眼的表面被笔触划裂、切碎,橙黄白的错乱光影是极不安宁的。
似有无形的刀在破坏,在湮灭......
尽管省钱的习惯已经覆盖了所有的日常消费,从这时起,他们已没有按时还贷。这是渐渐坠落的世界,社会的两极无所不在,贫富、贵贱、智愚......具体而微罢了。有些可怜虫受尽白眼,有些出气筒含垢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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