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徒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表达着他几日来的担忧与惶恐,紧紧抱住我的双臂僵硬而有力,仿佛我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勉强吸了口气,**道:“好了吧司徒,我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司徒衍闻听不好意思的直起身子,轻轻的扶着我坐起来,右手还是死死的抓住我,好像一松手我就会跑掉似的,我缓缓向房间内巡视了一遍,意外的竟未发现温子曦的身影。
“易大哥和温二哥刚刚被安倍曦永请走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司徒衍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温二哥说你并非昏迷,而是进入了深度的沉睡,让我不要吵你,静静的等待你醒过来。”
“深度的沉睡?”我挑了挑眉,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场童年的梦境,“我竟然睡了那么久?”
“是啊,我也没想到,哪有人一睡三日不醒的,可是温二哥说你体力透支过剧,沉睡正是一种精神补给,对身体大有裨益。”
我心中一动,自感确实精神头十足,急忙缓缓运气调息,赫然发觉丹田一无所有,全身的内力真气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突然涌上一股恐慌与彷徨,这么多年了,武功是无情赖以生存的保障,是我如影随形的伴侣,一旦失去了,我想象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像我这种百无一用的女子,若再失去武功,就真成了废人了。
整条脊梁骨一下子变得凉嗖嗖的,我拥紧了被子,将身子蜷缩在一起,样子像极了孕育在母体内的胎儿,温子曦说我体力透支过剧,自然是已诊断出我内力全失,怪不得不肯唤醒我,他定也知道我无法面对吧。
“姐,你这是怎么了?干嘛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司徒衍察觉出我的异样,关切的问道。
“司徒。”我闷闷的说道,声音中透出一股绝望,“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好不好。”
“姐!”司徒衍欲言又止,看情形他也知晓了我身体的状况,我低下头不肯再看他,片刻之后,这孩子留下声忧郁的叹息,轻轻走出了房间。
我松了口气,开始放任自己的情绪,从来没想过会有武功全失的一天,我们做杀手的,可以平静的面对死亡,却无法承受成为废人。我想到了无忧,曾经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的顶级高手,以及隐身于无忧山庄的落魄散人,很难相信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霎时间,我体会到了当年无忧的心境,从至高的顶点重重的摔下,那是一种前途未卜的迷茫混杂了伤心至极的绝望。那个打击令他失意得终生不再论武,只因他深知,身体的缺失导致无法再攀到武学的巅峰,他不做中庸之人,既然达不到第一,则就此埋入尘埃。
无情也不想做个中庸,所以才会二十年如一日的昼夜习武,武学固然是讲究天分的,但勤奋也同样重要,外人皆认为无情乃是资质卓越之人,可有谁知我作为顶级杀手光环背后的汗水与艰辛。
数十场艰苦卓绝的大战,锻炼的不仅仅是意志,江湖如战场,没打过仗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没杀过人的杀手不是职业杀手。
难道这一切都结束了吗?我茫然的想着,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以后不能再杀人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如此的哀伤?
止也止不住的凄凉感弥漫上心头,我全身犹如浸润在冷水里,冰冻刻骨。没错,无情最想要的就是脱离掉杀手的身份,可以自由掌控人生,但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况且恩济斋固然不会役使一个废人,但更不会轻易放我离开,若无情以这样落魄的状态回去,等待我的,将会是死亡或者终生的禁锢。
无情不怕死亡,甚至还有些期待,曾经听过一位智者谈论生死,他说世人生存的过程其实是一场梦境,而死亡才是真正的清醒。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很愿意尽快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或许会囚禁我,斋主是不会放我离开的,哪怕我是曾为斋内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顶级杀手无情。苏叶秋被软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日霍惊云兴致勃勃的要带他远遁,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成功,但凭着对斋主和师父的了解,应该是不会为他们破例。
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拉开了,温子曦颀长清雅的身影映入我眼帘,望着这个温润的男子,我竟然鼻子发酸,涌上一股难过、委屈、不甘的情绪。
“你已经知道了。”他幽幽的叹息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无情永远都是无情,其他皆是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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