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俊臣一惊,现如今,他最没把握的,就是修行者。
他过去以为修行者等于山中野人,跟他不会有交集。最近却发现,修行到了一定程度,本事是真大,超出了他的想象,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个白元,尤其深不可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很有亲和力,谦恭有礼,不卑不亢,看起来确实有高人范儿,似乎都没把皇城和他这个御史放在眼里;有时却露出贪婪无赖的嘴脸,从自己这儿“赊借”了百金,同伴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逼格碎了一地,他好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白元这样的修行者……看不透啊。
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许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来俊臣自己就是这种人,他也最怕这种人。变成狼人的丘神积一见白元就像老鼠见了猫,这足以说明,这家伙,太可怕了!
想着想着,来俊臣突然有点儿脊背发寒的感觉,自己为了收拾丘神积,是不是把更可怕的人物招到身边来了?引虎驱狼,一旦白元起了什么歹意,自己岂不是更危险?
好在这厮目前看来只是贪财……
他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说自己有“血光之灾”!来俊臣心里慌得一批。
“白修士,无凭无据,不可乱说。”
“没乱说,这血光之灾,你想一下就知道了,”白元道:“周兴刑杀了数千人,所以仇家无数,那么大人你呢?”
“再则,如你所言,晋阳王氏可是大家,你竟然要强娶人家的女儿,是不是很过分?就算对方不敢与你正面冲突,但王家的根基尚在,被你逼紧了,难道不会想个法子对付你?”
“至于在逃的丘神积,我就不用说了吧。”白元慢悠悠的加完料,端起茶盏,“来大人,你树敌太多了,一刻也不能放松啊。”。
来俊臣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这些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办案向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事不至大,无以惊人。案不及众,功之匪显。其冤固有,未可免也。太后就欣赏我这点。”
“我知道很多人都想我死,所以格外小心。我的宅子不止一处,我之前不会连续三天都住在一所宅子里。我往返上朝也总是变换路线,不骑马,只乘车,有时感觉不好,就派出几辆车同时出发,这样外人也不知道我究竟坐在哪辆车里。”
“至于那些跟了我的罪臣妻妾,我从不留她们过夜,这样就不至于被枕边人害了。”
“我母早殁了,我父亲来操那个老东西,本来也不是我亲爹,有人要害,就让他们去害好了。”
这回轮到白元瞠目结舌了,他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何有些恶人得享高寿。来俊臣这家伙不但狡兔三窟,时时如履薄冰,而且神经强韧,铁石心肠,从里到外都坚不可摧。
能令这种人害怕的,除了太后,恐怕就是丘神积了。太后能粉碎他的一切,丘神积能消灭他的肉体。
来俊臣知道寻常护卫对付不了丘神积,要收拾那头狼人,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白元这种修行者。
眼下最要紧是保命,“血光之灾”对来俊臣不新奇,他时刻都在防范,但白元突然说这个,令他倍感焦虑。来俊臣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王家那边还在其次,读书人做事顾虑多,因此容易犹疑。关键还是丘神积,这个莽夫化成了魔兽,更加凶狠,无所顾忌,所以,必须尽快解决丘神积这个威胁。
“为了尽快抓捕丘神积,我有一个计划……”来俊臣看着白元,笑眯眯的说道。
……
白元和嫚儿用过早饭后就出发赶往许郭村,穆青郁闷的留下继续护卫来俊臣。
两人很快出了皇城,出城时的盘查不严,况且他们还持有丽景门办案官差的令牌,守城卫兵立马放行了。
“没想到这令牌还挺管用,临时工的待遇也不错。”出了城门洞,白元将一面令牌揣进怀里,随口调侃道。
走到城外的大道上,白元看着一身胡服骑在马上的嫚儿还用兜帽遮着头,让她摘下兜帽,郊外的风光正好,别捂着脑袋赶路了。
清风徐来,道旁鸟语花香,十分怡人,两人纵马前行,赶往许郭村。
由于发生了许郭村惨案,皇城外的诸多村镇都很惊恐,在皇城内有居所的百姓都一窝蜂的要进城,每个入城口都排起了长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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