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南通知了导演一声便回到了休息室去,坐在小沙发上拿着刚刚江屿递过来的饼干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跟小念赞叹:
“许欣冉眼光还挺好,这次找了一个连饼干都会做的。”
说着便从盒子里拿出一块伸手去喂小念,小念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的身边,衔住了那块小熊模样的饼干,尝了尝之后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好吃!”
姜知南的眼神亮了亮:“真的啊?”
小念点点头:“嗯,不是特别甜,应该不会太发胖,南南姐你快尝尝。”
话还没说完,休息室的门便被从门外打开,姜知南闻声看了过去,手里夹着一块饼干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看清来人是谁后,她原地怔住了:
“你怎么来了?”
以为他是想起来告诉她那天的香水牌子,可低头一看顾沉手里拿着一瓶药和一袋棉签,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过来,垂眸看了眼蹲在姜知南腿边的小念,视线又落到她身上,回答说:“给你处理下伤口。”
不得不说,顾总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姜知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不用了,小念会帮我弄的。”
顾沉的视线落在小念的脸上,语气里威胁的意味十足:“是么?你会帮她弄?”
小念:“……”
她默默站起身来,在裤子上擦了擦拿过饼干的手,急忙解释:“我不会弄,南南姐我先出去了。”
说罢后便一溜烟儿地离开了休息室,还不忘记把门带上。
姜知南缩在毯子里,觉得某人来得实在是蹊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手里的饼干继续往嘴里送,还没咬下一块儿来就被顾沉夺走,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顾沉皱了皱眉,低头看她手上被石子磨出来的伤口:“手那么脏就吃东西,也不怕得胃病?”
姜知南小声嘟囔:“我又不是你,我的胃好得很。”
“也对。”顾沉像是被气笑了,坐在她的身侧拆开棉签,蘸了些许药在她的手上轻轻擦拭:
“怎么着也算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没想到姜小姐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年纪小的。”
姜知南想要刻意地去忽略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但存在感实在太强让她没法儿不去解释:“江屿他不是——”
“是么?”
顾沉手上的动作没停,又检查了一下她胳膊上的伤,拉着她的手安安份份地上药,姜知南觉得不太自在,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火烧火燎,灼热的感觉挥之不去,无孔不入。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姜知南也就没什么想和他解释的了,不过也是,两个人现在充其量只能算是曾经认识的普通朋友,江屿是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顾沉的动作轻柔,即使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活儿,但他还是尽可能地不触碰到让她疼痛的地方,只是听着她没有再继续解释的趋势,心里像是团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不过我实在是没想到,当年你离开的时候说自己是个来者不拒的女人,我以为只是敷衍我的话术,没想到姜小姐还真的身体力行地去实践。”
姜知南微微怔住,她没有想到顾沉会说这样的话。
从不久之前第一次在酒会上见到他开始,她就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这本旧账是一定要翻的。
只是她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也没想到自己已经被顾沉厌恶到这种程度。
不甘心和委屈像是倏然压抑了许久,片刻之后便是无声的爆发。
是久久的沉默——
姜知南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话到嘴边,她的嗓音却还是略微有些控制不住地哽咽: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吗?”
他总是这样,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以及手上做的不一致,就像现在,他无比温柔地帮她处理伤口,可那样柔和的动作之下是如此凉薄的话。
有时候姜知南真的会觉得,自己看不清顾沉到底在想什么,看他的时候究竟是要看他做的事,还是听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顾沉微微皱眉:“我打电话过去说你在睡觉的是一个,昨晚从你房间里出来的又是一个,今天送饼干的还是一个,姜小姐。”
“是。”姜知南承认,自己脆弱的自尊心在此刻分崩离析,她把手从顾沉的掌心里抽出来,对上他的视线:
“是我自己说的,我就是那样的女人,如果你出现在这儿是为了羞辱我,那你做到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良久的无声——
顾沉沉默了片刻,伸手去拉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艰难:“不是,我是来帮你擦药的。”
姜知南作势想要抽开自己的手,却被男人握住动弹不得,几番之后她只好作罢,两个人都沉默着,姜知南内心里的情绪不断翻涌,沉沉地坠落下去,她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跌落在谷底,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像是久远的记忆再次浮现,姜知南又一次回想起了那个雪夜,她说的每一句自轻自贱的话,还有对少年的羞辱都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飘零,像是一个堕落的人,要拉下试图拯救她的神明。
或许在这五年里,不止一个人那样说过她,姜知南都没有这么难过,可现在这一刻说这些话的人是顾沉,他不一样,他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可如果细细想来,他说的这些,对自己的伤害甚至比不上当年她的所作所为的几分之一,究竟是报应不爽,姜知南所信的宿命论果然没错,弯弯绕绕,所有的事都会回归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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