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跑过去,青年在海里折腾,血漫开,同时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鲨鱼背鳍。鲨鱼很快就咬住了青年的头,青年的脚在鲨鱼嘴上乱提,然后被带入海下,只留下海面上的血,那可能是他在这世界上活过的最后凭证。不过很快,连能够证明他活过的血也在海水稀释中变淡直到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不对,船舱里还有他的血,那些鱼正在吞吐青年的血。这些鱼肯定会出口到别国去,不知道那些在餐桌上优雅的享受着这些进口海鲜的人,会不会在某个瞬间怀疑这些人曾经喝过人血?年轻的,结实的,本应该充满朝气的生命的血!
江叔走到我旁边,按着我的肩膀,“别看了,慢慢就习惯了。”
我眼泪已经出来,哽咽着说道:“人命大过天啊,这些畜生!”
江叔没有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个小插曲一点也不影响我们的进度,我们继续撒网,将鱼按照不同种类分拣到不同的箱子里。而之前跪着求助的那个青年,看年纪和样貌,应该是被丢下海的哥哥。他虽然很伤心,但是没有人安慰他,因为大家都很忙,他自己也被驱打着继续干活,为了活下去,他也只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干活。
这边的鱼还没分拣完,两只渔船又已经到达了下一个捕鱼点。这次我们把捕上来的鱼丢到那边船舱里,又那边分拣入箱。
弄好这些,从我们出岛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了,天也快黑了。期间一点食物都没有吃,我看着那些鱼都想生吃了。
我们被送回岛上时,天已经黑透了,所有的人,走路都走不稳,全都飘飘忽忽的。一开始我曾经想,这么多人如果一起上,还跑不掉吗?现在终于明白了,人再多没力气也白搭。
被关进牢房后,一个管事的提了几桶饭来,所有的人像猪吃食一样围着木桶用手抓,抓住饭后就往嘴里塞。我抢不过他们,被挤在后面。本以为要饿死了,江叔捧着一手的饭送到我面前。
“吃吧,活下去才有希望离开这里,而要活下去,就得吃饭。”
我含着眼泪把那些饭吃完,江叔从口袋里摸出一捧草,说道:“这是刚才进来时我在外面抓的,能消炎。”说罢他把草含在嘴里嚼,嚼烂之火,敷在我额头的伤口上。
吃过饭后,大家都倒在地上睡觉,每个人都很累,江叔也累了,靠着墙坐着睡着了。我也很累,但是我睡不着,我想回家。家里还有个妹妹,今年高三,如果我跟江叔一样走不了的话,不知道她会过的怎么样。很多很多年后,当她为人母时,会不会说:“我有个哥哥,总是嫌我是女孩子不肯带我一起玩,但是他又对我很好,小时候在外面采了什么野果子,都会带一份回来给我吃。但是他大学毕业后,和hk的表哥一起出去做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真应证了那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
金窝虽然舒适,但是也充满危险,左邻右里,不知道谁是恶人,不知道谁会背后捅自己一刀,睡觉都睡不舒坦。而家里的狗窝虽然糙,但是可以大声说话,自己有困难了,邻居会来帮忙,大家敞开心交往,有恩有仇都摆在面上,谁也不用担心谁会阴自己。
想完家里,我又想宝哥了。不知道我身上的定位器现在在哪里,如果船上的哑巴把它丢进海里了的话,那宝哥就没办法请求官方援助了。他要来救我,也只能跟我走一样的路,可是,他来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跟我一样被关在这里。并且宝哥的脾气很躁,在他的字典里面没有隐忍偷生四个字,来到这里,只会像邱少一样被活活打死然后丢到后面的礁岛上。
我不希望宝哥来救我了,我希望他回去,然后通过何太向邱先生说好话,或许邱先生会念在我们两个已经有一个下落不明,而放过宝哥。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每天都会出去捕鱼,路线也都不同,有时候走的很远有时候很近。相同的是,我们每天都吃不饱饭,在船上有个疯了,也被丢进了海里喂鲨鱼。有个人病了,就被关进牢房里不用跟我们一起出去干活,但是关了几天后他的病没好转,反而更严重了,被丢到后面的礁岛上去。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的身体开始出现了不适,心口,肚子上,还有后脑勺,总是会突然隐隐作痛。我想应该是白蚯开始发作了吧,它现在正在我身体里面四处游走,蚕食我的器官。
一天凌晨,吵闹声把我们从梦中惊醒。一个人被丢了进来,听声音我知道宝哥。
宝哥在骂那些人,我连忙跑过去,喊道:“宝哥!”
宝哥回头看着我,猛地一把抱住我,紧紧的。
好一会后,宝哥才松开我,哭着说道:“表弟你还活着就好,我多怕你死了。”
我也哭了,“宝哥你怎么来了?你没有回去吗?”
“我说过,你是我带来的,宝哥我就一定会把你带回去!”宝哥说到,“咱们两兄弟,生死一条命。”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宝哥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然后把我拉到最里面,江叔看着我和宝哥,我连忙介绍道:“江叔,这是我表哥,人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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