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里,孔澜束手无策,还是乌裳有魄力,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抢过龙娃,飞身一转,踏在了桌子上,对着下面一声河东狮吼:“通通给我闭嘴!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从早上到黄昏,龙娃把最后一个奶娘都吓跑了,那奶娘系好衣服连连摆手,飞一样地奔出了门,似见了鬼一般
“夫人告罪,您这孩子太会吃了,简直是贪得无厌,奴家可伺候不了。”
这一天下来,龙娃共吓跑了二十七个奶娘,吃了满满当当数不尽的奶。
他在乌裳怀里悠悠地打了一个嗝,不过不是饱嗝,而是意犹未尽的饿嗝,粉样的小舌头舔了舔嘴,黑漆漆的眼珠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乌裳的胸前。
目光灼灼,满怀贪婪。
孔澜羽扇一打,挡住了龙娃的脸,赶紧把他从乌裳怀里抱了过来,在他头上一敲:“小色鬼,那里可没有奶吃。”
乌裳脸上一红,瞪了眼孔澜,孔澜笑嘻嘻地道:“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是不是把你当成他娘了?”
说着他摘下龙娃头上的帽子,屈起手指,在他的小龙角上狠狠一弹,厚颜无耻道:“来,叫声爹听听。”
乌裳一脚踹去:“烂孔雀,你给我死远点!”
七)
守株待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却偏偏就是不来。
两只鸟和一只龙的生活在漫长的等待中开始了。
龙娃特别能吃,比乌裳和孔澜加起来还要吃得多,简直是他们见过最会吃的娃了。
孔澜由此怀疑他亲爹会不会是东海那只贪吃的龙老三,但龙老三都没他能吃!
他还特别喜欢粘着乌裳,牙没长全呢,就已经会奶声奶气地叫:“娘亲,娘亲。”
乌裳扬起手佯怒,火爆脾气对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却下不了手,完全没了辙,打又打不得,凶又凶不起,好不惆怅。
孔澜倒会占便宜,龙娃一喊“娘亲”,他就弹他的龙角:“来,叫爹爹。”
为此乌裳和孔澜天天大战三百回合,龙娃看得咯咯直笑。
一天半夜,乌裳睡着睡着觉得脸颊痒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就看见两个龙角在眼前晃荡
龙娃竟从摇床里爬了出来,爬到了她床上!
“娘亲,饿,饿了……”龙娃抓着乌裳的袖子,讨好地摇着。
乌裳倒吸了口冷气,强忍住一手将这小东西拍飞的冲动,握紧被子一声大吼:“烂孔雀,他又饿了!”
经此一事后,乌裳长了记性,不仅在摇床上加了防护,还在旁边放了足够的吃食。
孔澜弹着龙娃的龙角,嗤之以鼻:“小色龙。”
乌裳性子冷淡,一向独来独往惯了,现在身边却多了个天天粘着她的奶娃娃,她百炼成钢下总算体会到了凡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生娃容易养娃难。
养的还是个无比贪吃,肚子跟无底洞似的娃,当真是难上加难。
屋顶上,三个人坐在一起看星星,夜风拂来,月凉如水。
孔澜摇着羽扇,忽然兴致勃勃道:“臭乌鸦,你说以后如果你死乞白赖地嫁给我了,我们生下的孩子会像谁多一点?”
乌裳一拳打过去,“滚远点,我嫁给百灵潭的癞蛤蟆也不会嫁给你!”
孔澜捂着一只眼睛哀嚎地掉下屋顶,乌裳面无表情地继续赏月,龙娃在她怀里幸灾乐祸地坏笑。
一只手扒上了屋顶,孔澜不死心地探出脑袋,青了一只眼,继续恬不知耻道:“我觉得你还是嫁给我比较好,好歹可以改善下一代的容貌。你已经这么丑了,再嫁给那么丑的癞蛤蟆,生下的孩子一定惨不忍睹。”
乌裳忍无可忍,回首甩出乌羽箭,再次开战。
“不要脸的烂孔雀,有多远给我死多远!”
繁星朗月下,两个身影缠斗在半空中,羽扇飞箭,你来我往,不时夹杂着孔澜嬉皮笑脸的声音,以及乌裳勃然大怒的骂声。
小龙娃穿着红肚兜,坐在屋顶上,眉开眼笑地看着这一幕,头上的两个龙角在月下闪闪发光,可爱极了。
只是没有人看见,他一双漆黑的眼眸里,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深不见底。
八)
如此又过了一月,在一个清晨,东风终于寻来了。
孔澜伸着懒腰刚打开房门,一只五彩斑斓的飞鸟便飞至眼前,荧光一闪,变回了一片七彩羽毛,悠悠落在了他手心。
下一瞬,他的手便被人紧紧抓住,一张英俊的脸孔赫现眼前,泪光闪动:“便是你见到了白兰最后一面吗?她可有说什么?”
孔澜怔了怔,看着眼前一身新郎服的男子,瞬间明白过来,欣喜若狂地对着隔壁房间一声吼:“臭乌鸦,快醒醒,东风来了!”
他所料果然不错,龙娃的爹大有来头,竟是南海龙太子敖辰!
那场花瓣雨正好落在他的大婚宴席上,他本要与狐族六公主成亲,觥筹交错,满堂欢喜间,龙宫忽然下了一场花雨。
他望着纷纷落下的月白花瓣,心头升起异样的触动,一股说不出来的哀伤在胸口蔓延。
漫天花雨中,一滴晶莹的泪水掉进了他的酒杯里,那是白衣花仙灰飞烟灭时掉下的最后一滴泪。
他浑然不觉,只怔怔地看着花瓣,举起酒杯缓缓饮下一口酒。
便在这一刹那,心头大悸,无数画面闪过脑海,他眼睛一涩,竟落下泪来。
黄昏,花海,怀中人,他一瞬间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的父王希望龙族与狐族联姻,不许他娶一个卑贱的花仙,给他下了忘情散,让他彻底忘记了他爱的人。
还好这场花雨唤起了他的记忆,他当场悔婚,穿着新郎的衣裳就逃了出来,跟着飞鸟寻到了这。
孔澜告诉敖辰:“她说她不后悔,她不想连累你,能被你爱过一场,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敖辰身子一震,抱住脑袋失声痛哭,乌裳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淡淡地加了一句:“她还说,值得不值得,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孔澜推了乌裳一把:“不要再在人家伤口上撒盐了,龙太子又不是故意失约的。”
乌裳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敖辰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后,抓住孔澜的手,声音低哑道:“快带我去见见我的孩子。”
孔澜向乌裳点了点头示意,乌裳不情不愿地打开了房门,指着摇床不说话。
敖辰立刻扑了上去,颤抖着手,抱起正在熟睡的龙娃,泪流满面:“孩儿,我的孩儿,这便是我与白兰的儿子……”
乌裳看着龙娃白白胖胖的龙角,心头酸楚,毕竟做了他一段时间的“娘亲”,一想到即将分别,要把他亲手送到龙太子手里,她竟有些不舍。
正怅然间,抱着龙娃的敖辰身子一僵,猛地发出一声凄厉长啸,回头血红了双眼
“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孩儿?”
他怀中的龙娃紧闭双眸,呼吸了无,竟已死去多时,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乌裳愕然,上前一把夺过龙娃,难以置信:“不,不可能!明明出门前他还好好的,还对我笑呢!”
此时的敖辰却已什么都听不进,完全丧失了理智,狂怒地一掌击向乌裳。
“妖女,为我儿偿命来!”
乌裳抱着龙娃的尸体脑中一片混乱,尚未回过神来,眼看那一掌就要袭来,孔澜羽扇一挡,掠过她飞身而出,险险避过。
“快走!等他冷静下来再解释!”
九)
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乌裳觉得自己像睡在云端上,起起伏伏,有一双温柔的手抚过她的脸颊。
她梦见一头震怒的青龙追杀着他们,在茂密的树林里穷追不舍,混沌的光影中,画面陡转,她身受重伤地靠在一棵树下,空中人影缠斗,龙尾摇摆,一把七彩羽扇飞旋其间,她担心地望着上空,脸色愈发苍白……
一声龙啸,大火愤怒地喷出,竟是朝她而来,她按着伤口动弹不得,正万念俱灰时,一个五彩斑斓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
光影流转,梦境的最后,孔澜浑身是血地倒在她怀里,她颤抖着手抱住他,竟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那只烂孔雀这时候竟还笑得出来,艰难地开口道:“臭乌鸦,其实有句话我一直……一直没有和你说……你虽然又凶又霸道,动不动就打人……但你生气的样子其实,其实还是挺好看的……只可惜……”
血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却还没伸到半空,倏然一垂,掉了下去。
乌裳一声叫唤,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红衣男子闻声赶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又做噩梦了吗?”
那男子长相俊美,眉眼上挑,与孔澜的清姿不同,美得有几分妖邪之味。
乌裳一下抽出手,全神戒备:“你是谁?”
那男子扬嘴一笑,并不回答,只缓缓贴近她耳边,暧昧道:“娘亲,我饿了。”
乌裳如遭五雷,难以置信地看向男子。
男子轻佻地伸出手,抚向她的脸颊,“娘亲,孩儿好想你啊。”
乌裳想过千万种可能,为什么龙娃那么能吃,那么贪得无厌,完全不像一头幼年的龙,那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真正的龙娃
他竟然是一只饕餮,混沌初开,普天之下,一只世间最为贪吃的饕餮!
饕餮千夜,红叶宫的宫主,统领一众妖兽。
那日他刚打完一场大战,受了伤在宫中休养,却忽然嘴馋,想喝一坛紫云洞的百花酿。于是他潜入山谷,本想悄无声息地偷喝美酒,却不想被洞主琼花娘子发现。
他负伤在身,不愿多做纠缠,正不知该怎么甩掉那老太婆时,一个白衣花仙鬼鬼祟祟地抱着一个蛋向山谷外飞去,他大喜,捏了个决钻进了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出了紫云洞。
没想到蛋中竟是一个成形的龙娃,却了无气息,想来早就胎死腹中了,母亲却浑然不知。
他一路奔波,伤势加重,蛋里温暖安全,他灵机一动,附身在了龙娃身上,休养生息。也不知花仙带着他飞了多久,他倦意上涌,隐隐约约听到潭水四溅的声音,却疲惫地再也睁不开眼,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他便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抬头看看,这便是你二人此番的任务。”
在对话声中他摸清了事情的脉络,却也不急着脱身,因为他发现一觉醒来身上的伤竟好了大半,龙不愧是万灵之首,再也没有比龙蛋里更好的养伤圣地了。
就这样,他跟着孔澜与乌裳一起上路了,他准备将蛋里的灵气完全吸尽后再离开,却没想到,白衣花仙竟会来窃蛋,还欲自毁神元,抱着蛋一起灰飞烟灭,他在结界之中,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压迫感,生死关头,不得不发力脱险。
蛋就在那时,咔嚓一声,终于裂开了。
十)
千夜为乌裳送来了一件嫁衣,他挑起她的下巴,声音蛊惑:“娘亲,做孩儿的新娘可好?”
乌裳法力被封,浑身发软,无力挣扎,只能死死地瞪着千夜:“你做梦!”
千夜哈哈大笑,在乌裳脸上狠狠摸了一下,“我就喜欢你这生气的模样。”
“我在蛋里时就常常听到你和孔澜吵架,吵得有趣极了,他总是笑你丑,那时我就在想,你到底有多丑呢?我好奇得不得了,等蛋壳裂开了,我迫不及待地睁眼一看。”
千夜捏着乌裳的下巴,缓缓凑近,俊美的脸孔在乌裳嫣红的唇边停住,声音一下温柔起来,带着丝丝魅惑:“我没有想到,原来你是这么好看的姑娘。”
眉眼含笑,千夜低头,深深一吻。
就在那一眼,他动了心。
开始装成龙娃跟着她,看她的一颦一笑,看她皱眉骂人的样子,看她凶神恶煞地和孔澜开战,看她对着他不经意露出的笑脸……
他半夜悄悄化出真身,坐在她床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他的姑娘,真叫他越发喜欢了。
敖辰寻来,他脱身离开,只剩下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树林里,孔澜为乌裳以身相挡,他趁乱救走了她。
乌裳身子微颤,狠狠一把推开千夜,呼吸急促:“你为什么不救孔澜?”
千夜摊了摊手:“因为我赶去时,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乌裳一声打断,激动道:“谁死他都不会死!”
千夜盯着乌裳的眼睛,似乎察觉出了什么,挑眉问道:“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乌裳握紧双手,咬住唇:“你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
婚礼在红叶宫举行,烟花红烛,大红喜字,办得煞有介事,和人间夫妻成亲一样。
乌裳一身嫁衣,被两个女婢牵制着,和千夜共同坐在殿首。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珍奇异兽,众人轮番上前道喜,送上贺礼。
她一颗心紧绷着,却在听到件件贺礼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千夜的属下果真会投其所好,送上来的竟都是各种美食,天下绝味,听得千夜食指大动,连连吞口水,垂涎的模样就像个贪吃的孩童。
贺礼收完,烟花漫空,到了行大礼的时候,婢女挟着乌裳步下台阶,乌裳试着提了提气,却还是浑身无力。
“千夜,我不喜欢你,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
她直视着千夜,目光冷静,千夜摸了摸下巴,一脸顽皮:“娘亲,我喜欢你就行了。”
正僵持间,一道五彩斑斓的光闪进大殿,夸张的声音响起:“天哪!我没有看错吧,臭乌鸦你居然敢穿红色,也不怕吓死别人吗?”
乌裳抬头大喜:“烂孔雀,就知道你没死!”
孔澜羽扇一打:“呸,我死了你嫁给谁去?”
千夜的脸霎时黑了下来,抬手一记红光打去,大殿瞬间哗炸开了锅。
一片混乱中,一头青龙上飞入殿中,龙身上站着一个幽蓝身影,长发如瀑,衣袂摇曳。
千夜闪身避过孔澜的羽扇,向后一跃,在一众妖兽前站定,脸色一变。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驭龙现身的百灵潭之主,春妖。
他目视千夜,清冷一笑:“不请自来,叨扰一杯喜酒,宫主可愿不吝赐乎?”
千夜怒道:“呸,喝什么喜酒,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孔澜飞身间已掠过乌裳,在青龙旁落下,握紧她的手,强撑的身子一下软了下来,笑容苍白:“好险,臭乌鸦,差一点你就嫁给了别人。”
十一)
孔澜当然没有被敖辰打死,他拖住敖辰,让乌裳被救走,敖辰大怒,紧要关头时蓝影翩跹,春妖踏风而来,制服了敖辰。
他拿出两面昆仑镜,叫敖辰一看,事情便真相大白了。
乌裳与孔澜脖子上都挂有一片蓝色水晶,水晶会将他们一路调查的情况显现到春妖手中的昆仑镜上,以此作为评判依据。
敖辰在昆仑镜中知晓了一切,惭愧不已,决心和他们一同前往红叶宫要人。
孔澜只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此刻他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乌裳肩头,脸色苍白,却仍紧紧握住她的手,唇角微扬。
乌裳搀扶着孔澜,心中百感交集,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孔澜从人间带了几出戏本子回来,指着上面的小人儿,笑说正是他和她,那时她年幼不谙,只记住浮光掠影间,笔墨泓然的一句。
青梅尚小,山雨未歇,执子之手,灯火渔樵,晏晏共白头。
不知怎么,这字字句句竟在此刻又浮上心头,叫她如饮蜜酒,扶着孔澜的手一紧,隐隐顿悟到了什么。
那边春妖已经祭出乾坤绳,欲锁住千夜,“尔乃上古神兽,灵气汇聚,随我回百灵潭静心修炼一番,必成大器。”
千夜红袍飞扬,不屑一顾:“切,你那破潭子养得起本宫主吗?还是占山为王,独霸一方的好!”
他说着振臂一呼:“弟兄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咱不吃眼前亏,日后再回来算这笔账!”
说话间,红光一闪,满殿妖兽四散开去,连同千夜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殿外只遥遥传来一句
“娘亲,孩儿还会再来找你的,总有一天要叫你做我的新娘!”
孔澜一声啐道:“乖儿子好走不送,你娘就交给你爹来照顾吧!”
春妖站在青龙上,摇头淡笑,暗道:“传言饕餮贪婪好食,心智却是单纯,果真不假。”
终有一日,他要收服这只桀骜不驯的上古神兽,与他把酒畅谈,不醉不休。
春妖望向皓月长空,叹了口气,这场纷纷扰扰的任务终于落下帷幕。
花好月圆,人团圆。
不知不觉中,孔澜与乌裳十指紧握,他凑在她耳边一声低语,叫她一下红了一张脸。
十二)
回到百灵潭后,春妖宣布百鸟之王由孔澜继任,当夜百灵潭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
群妖贺舞,百鬼齐欢,烟花在头顶绽放,一片欢声笑语。
盛大的宴席中,百鸟朝圣,孔澜化身七彩孔雀,领着群鸟在空中翩然起舞,乌裳坐在席位上,含笑看着。
虽然有些可惜,但她还是由衷地为孔澜感到高兴,并且,历经一番生死大劫后,有些什么早已悄然改变,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看得清楚。
就在欢天喜地的庆乐声中,空中的百鸟忽然摆起阵来,挥舞着翅膀,有条不紊地排列着,片刻间竟在空中组成了八个绚丽多彩的大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孔澜摇身一变,施施然落在乌裳面前,笑眯眯地牵起乌裳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柔声道:
“好姑娘,嫁给我吧。”
夜风拂来,心泛涟漪,这一句来得太突然,又来得太动人,乌裳怔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眶一红,心底一暖。
在万众瞩目下,她有些赧然,故意凶巴巴地道:“聘礼呢?”
孔澜却早有准备,眉开眼笑地将一枚白玉戒指戴入乌裳的手指上,“这便是聘礼!”
白玉戒指,象征着百鸟之王至高无上的尊荣,乌裳愣住了,孔澜已举起她的手,高声道:“从今天起,乌裳便是你们至高无上的王,百灵潭的百鸟之首!”
百鸟齐齐跪下,欢呼称王,漫天烟花下,孔澜贴近乌裳耳边,轻声笑道:“其实我从没想过要当什么百鸟之王,我只不过想将它亲手夺下,然后再送给你,作为我迎娶你的聘礼,你说好不好?”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柔软地覆住乌裳心底,她望着孔澜含笑的双眸,再也忍不住,泪光闪烁地点点头。
孔澜大喜,在潭中众人起哄间,一把将乌裳拉入怀中,紧紧相拥。
他抱得美人归,终是得偿所愿,再无遗憾,只是月下玩心又起,凑在乌裳耳边狡黠笑道:“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和你说,你听过出嫁从夫吗?以后你是我的媳妇了,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所以那枚白玉戒指你会还回来吧?”
新婚第二天,百灵潭的众人就惊奇看见,新娘正在半空中追杀着新郎,乌羽箭射得漫天都是,大伙躲闪不及,生怕殃及池鱼。
蛇女浮衣在地上摇着尾巴,抬起头脆生生地问道:“乌裳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乌裳不答,只手中的乌羽箭更加凌厉射去,孔澜抱头鼠窜。
冤枉,这回实在是冤枉!
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在洞房花烛夜时,新郎问了新娘一个问题。
“臭乌鸦,你说一只孔雀和一只乌鸦会生下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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