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西侧的青藤轩,是姚宏逸读书用的院子。
白色粉墙,八字门开。紫竹掩映之间,见得一座雅致的两层建筑,决非寻常人家的书房可比。
院子里不时传来叫好声,但更多的,却是争吵声。
夫人袁氏在院外来回踱步,满脸着急、焦虑,叹气不休。
灶房的仆人阿安刚好提着一篮糕点走来,看到袁氏,恭敬地垂首问好:“小的见过夫人。”
袁氏想着心事,没好气地应下一声,忽见了他篮子里的糕点,本已皱着的眉头,锁得更深:“是老爷吩咐你备的糕点?”
阿安愣了愣,点头也摇头。
“什么意思?是抑或不是?”
袁氏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
阿安就是个在灶房打下手的,不曾伺候过老爷、夫人,怯怯答道:“是,是杨管家吩咐小的送来糕点。”
“什么时辰了,还送糕点?杨兴旺这个没轻没重的!”袁氏撇了撇嘴,不满地吩咐阿安:“去,叫他过来。”
“是,是!”阿安连连点头,可没走得两步,又回头,指着手中的篮子,不知所措问:“夫人,这这糕点?”
“还管什么糕点?先把杨兴旺叫来!”
袁氏吩咐得急,阿安惶恐惊忧地传达,管家杨兴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溜小跑地领着阿安赶来,抹了抹额角的汗水,脸色苍白问道:“夫人,发生何事了?”
“老爷命你准备的糕点?”袁氏语气冷淡地问。
“是。回夫人的话,是老爷约莫半个时辰前吩咐的。”
装糕点的篮子还在阿安的手中,杨兴旺仔细看了看那些糕点桂花糕、金花饼,还有刚蒸好的虾肉包子和生煎羊肉饺。都是老爷爱吃的,看不出问题呀!他对袁氏的怒火感到莫名其妙:“夫人,可是这些糕点出了什么纰漏么?”
“都什么时辰了?”袁氏心里更恼火了:“哪里有人过了午才去登门拜访的?这要教我娘家的人怎么看?”
杨兴旺恍然大悟,原来夫人着急的是这一桩事。
依照本朝的习俗,腊月尾的几天,外嫁了的女子大多会偕同夫婿,寻个时间回娘家探望。
前天开始,袁氏便忙里忙外地挑选着赠予娘家的过年贺礼。昨晚,她还替姚宏逸选了一套新造的衣服,再三叮嘱要注意的细碎事项。
偏生今日一早,辰时才过了两刻,姚宏逸的三名同僚就兴冲冲地前来。而后,连同姚宏逸,这四人也不知道谈些什么,在青藤轩里耗到此刻还不愿出来。
若果来的是户部的人,她早就命杨兴旺去送客了。然而那三人里,一位是参知政事,一位是殿中侍御史,官位压了户部尚书一头还有一位,是文采惊天下的翰林学士欧阳修。不论哪一个,都不是姚宏逸开罪得起的。
袁氏只得碎碎喃喃地抱怨:“官家都封笔封玺了,到底是要打仗,还是出了天灾?有什么事情不能过了年再谈么”
古代的官家也要过年,一般在腊月二十六日“封笔”、“封玺”,三省六部也会识趣地“不奏事”,然后把一些日常政务压后到过了年再处理。在正月初一的大典上,官家重新“开笔”、“开玺”。
姚宏逸平日温和宽容,但袁氏却一向脾气火爆。杨兴旺素来是宁得罪老爷,莫得罪夫人,便问袁氏道:“可要小的入去提醒一下老爷?”
“你发傻吗?”袁氏白了他一眼:“在老爷的同僚面前问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教他颜面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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