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实,且慢!”
出言挽留的,是王安石。
司马光回头,看见他的眼神比起平日的严肃,还要多了几分凛然与坚毅,于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介甫?”司马光狐疑地看着他。
他们都没有发觉,这是两人自初次见面之后,再一次相互称呼对方的表字。
王安石说道:“不可。”
“嗯?”
“此事不可。”
“有何不可?”
“与那桩案子有关的事情,碰不得。”
司马光静默了。
他听闻王安石父亲的死,与此案也有间接的关联。
这是个善意的提醒。
可沉思片刻,司马光还是毅然道:“既是朝廷命馆,自当以百姓为先。”
王安石一把拉住他,手劲之大,几乎要把他的袖子都抓破了。
他直直地望着司马光,像是怕他听不清楚般,一字一顿地说道:“此案,碰不得。”
司马光被他眼神里的决绝慑住了,停下了脚步:“介甫……”
“君实,中书省、门下省那么些阁老,你所想的事情,他们未见得思虑不到。”
“这……”
“我们,亦有只有我们才能做到的事情。”
司马光似解未解,重复着问道:“只有我们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个辩题确实无需再辩下去,却不代表编辑部就无事可做。”
“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一样吗?”司马光笑道。
“大概一样吧。”王安石也罕有地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莫名其妙之际,司马光伸手摘了朵梅花,把玩了一下,递过给王安石,慨叹道:“介甫,说起来,这场辩论该是你赢了。”
“嗯?”
“百姓既要忍受物价上涨,又要承受‘钱乏’之困,确实苦不堪言。”
王安石顺手接过那朵梅花,笑道:“我没有赢。我的观点是基于‘百姓手中钱财是有定数的’而得来的,这一点不成立,我的观点也不成立了。”
“和局?”
“嗯,平手。”
“喝酒去?”
“先处理好明日的事情。”
“一边喝酒一边商议?”
“一桩事情归一桩事情。”
“介甫委实无聊。”
“君实也不见得十分有趣。”
……
申时一刻,天色渐晦。
云朵遮蔽了太阳,周围变得昏暗起来。
起风了。
刘沆向窗外看去,不知何时开始,浓云滚滚,皆是自东向西流去。
他暗自搓了搓手,好歹暖和了一些。
若然此刻不是在文德殿内,他定必要好好捶一捶大腿。
酸得很。
足足站了三个时辰呢。
——“关闭所有与辽国互市的榷场,严禁百姓私下与辽国互市,如此方是釜底抽薪、拔本塞源之道。”
说话之人,是从二品的御史大夫陆勉芝。
——“一派胡言!陆大人,你难道不晓得每年经由榷场上缴的赋税有多少?不与辽国互市,你去哪里填补这个漏缺?依臣说,该是禁止边境榷场以及沿海商户以铜钱交易,这般才是正道。”
反驳他的,是正二品知枢密院事顾伯鸿。
“不以铜钱交易?难道以金银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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