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廊下的红灯笼照亮了满院花木,一朵朵菊花开得妖娆,满院暗香浮动。
屋内,龙凤喜烛映亮一室的喜庆。
颜聿在喜娘的引领下,用喜秤挑开了秦玖头上的喜帕,说实话,他是有些紧张的。喜帕掀开,芙蓉娇颜就在眼前,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妩媚笑意。
他欢喜地握住她的手。
她体内受损的经脉已经痊愈,只是此生再不能习武。两年的休养,她手掌上因练武留下的老茧已经消失,十指纤纤,皓腕柔柔。腕上戴着他送给她的玉镯,金枝缠绕的玉镯在红烛映照下闪耀着澄澈的碧色,映着她一双手雪白纤柔。
颜聿低头看她,眸中情意绵绵,他伸指温柔地触摸秦玖眼角的泪痣。
“泪珠儿。”他轻轻唤她,伸臂将她揽在了怀里。
他终于可以拥她入怀,这一生一世,他定不会再让她受任何苦难和委屈,有生之年,誓死恩宠。
秦玖瞥了他一眼,忽然道:“说是我娶你,怎么你不蒙喜帕,要这样才对。”说着,便将他按在床榻上,将方才揭下来的喜帕盖在他的头上,学着他的样子,用喜秤挑开了。
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很是风流浪荡地说道:“我的夫君好漂亮啊!”
颜聿任凭着她胡闹,只要她高兴。
轩窗被人推开,聂仁毫无形象地从窗子外跳了进来,喜笑颜开地恭喜道:“王爷,九爷,大喜啊。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房门也被人推开,一大拨人冲到了屋内,高声喊道:“早生贵子!”
两人回首望去,只见屋内一瞬间挤满了人。
聂仁、周胜、昭平公主、尚楚楚、尚思思、四大美人……
来人阵容太过强大,惊得屋内龙凤喜烛灯花摇曳,几欲熄灭。
颜聿就知道,这些人不闹个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颜聿长眸一眯,冷声道:“怎么,刚才喝酒时你们怎么说的,只要本王饮了你们敬的酒,便不再过来闹洞房,这话都不算数了吗?”看来他方才的酒都是白喝了,他还是用大碗喝的。若非用内力逼出了酒气,现在他恐怕已经烂醉如泥了。
“王爷,这可不怪我们说话不算数,是王爷你使诈,将酒气都用内力逼了出来。”聂仁笑嘻嘻道。
颜聿脸色一黑,“好!”他转身坐在喜榻上,伸手拥住秦玖,倏然一笑,挑眉道:“你们说吧,打算做什么?”
周胜打了个酒嗝,一骨碌便躺在了地面上,“王爷,俺有些醉了,今夜想在这里睡……一觉。昭……君,拿个鸳鸯锦被给俺盖盖!”
众人皆捂着嘴笑了起来。
颜聿眼角斜飞,瞪了周胜一眼,“周胜,你这是在乞丐群里还没待够是吧,这在地上躺着睡觉也是乞丐的习气吧,既如此,你就还回乞丐那里去吧。”
周胜闻言一骨碌爬了起来,摸着肩头道:“这地面还真够硬的,硌得我肩头疼,我不在这儿睡了。”
四大美人上前,揪住周胜的耳朵一阵拳打脚踢,“你真是没出息,王爷一句话就把你吓住了。”
昭平公主笑吟吟走到颜聿面前,笑道:“七叔啊,我听说七叔唱戏唱得好,尤其是唱旦角,我们都从来没听过,这当真是生平遗憾。七叔啊,今晚是你大喜,你就来一曲,也让我等开开眼界。大伙儿说,好不好啊?”
“好!”众人齐声喊道,几乎将房顶掀掉。
颜聿懒懒挑眉,勾唇道:“唱戏也可以,不过,哪里有一个人唱戏的,我若唱旦角,得有小生给我配戏。”
“小生还不好找?”昭平公主指着秦玖道,“王爷身边不就有一位?九爷会唱几句,我可是知道的,别想赖账。”
颜聿凝眸灼灼看向秦玖,“你会唱小生?”
秦玖勾唇笑了笑,点点头道:“倒是勉强会唱几句。”
“光我们两个也唱不了啊,得有人拉琴,不然,本王可是唱不出来的!”
“拉琴的在这里!”颜聿话音方落,一人拉着唱腔说道。
这一次进来的是回春班的廖师傅和盼馨。
颜聿唇角抽了抽,无奈地摊手道:“廖师傅,你今年都五十岁了,知天命之年了,你还……”
廖师傅一摊手,“不是新婚三日无大小吗?我怎么能不来,这才第一日,不是还有两日吗?”
颜聿淡淡一笑,“人都请齐了,可戏服呢?没戏服也不能唱的。”
“刚娶了媳妇儿,王爷还要媳妇儿呢?”聂仁打岔道。
众人哄然大笑。
昭平公主道:“戏服也早给王爷备好了。”说着,命红罗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件粉色肚兜拿了过来,递到颜聿手中道:“王爷今日就唱《贵妃出浴》那出戏,只需穿这一件就行,也不用勾脸了。”
颜聿和秦玖见到肚兜都惊呆了。
颜聿伸出小指头勾着粉红肚兜,唇角笑意潋滟,“这是谁的?不是我家阿玖的本王可不穿。”
众人哄地再次大笑道:“这是新的,没人穿过的。”
颜聿皱了皱眉头道:“新的那就凑合吧!”
颜聿转到屏风后,将外面的大红喜服脱了下来,只着里衣、里裤,再罩上那件粉红肚兜走了出来。
当下,廖师傅拉弦,盼馨抚琴,颜聿和秦玖合唱了一曲《贵妃出浴》。
一曲而终,众人却笑闹着依然不肯走,“你们真的不走啊?”颜聿看着一屋子的人,问道。
颜聿和秦玖对望一眼,颜聿提议道:“不如我们歇息吧!”
秦玖点了点头。
两人当满屋伫立的人为摆设,颜聿为秦玖摘下凤冠,铺好了床铺,将锦被抖开,不脱衣服,便上了床榻拥被而眠,“我们歇息了,你们请便。”
众人面面相觑。
这闹洞房,遇到一个妖女、一个阎王,他们还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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