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血色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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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扭过身子一看,只见身后的大门不知何时洞开,在门洞边缘凝立着一道人影,一袭织锦华服,身姿高挺,容貌俊雅,眉黑目清,朱唇玉齿,看上去风神俊秀、温雅谦和。但你若以为他是谦和有礼的翩翩公子,那便大错特错了,因为那一双漆黑如墨的长眸中,却隐隐透出一丝妖异的冷蓝,端的是慑人心魄。

他正是天宸宗的宗主连玉人。

“我若此时不来,秦门主岂不是将丧命在你刀下。”连玉人唇角微扬,声音幽冷地说道。

他话音方落,身后一盏接一盏的蔷薇灯亮了起来,一众随从井然有序地提着蔷薇灯在院子里每个角落站好。枇杷也停止了打斗,那几个黑衣人早惶恐地跪在了地上。

蔷薇灯下,连玉人神情悠然,身姿挺拔仿若站在云端,他冷冷瞥了一眼姚昔儿,宛若从云端高处悠然俯视一般。在他眼里,姚昔儿似乎便是蝼蚁。他转向秦玖,慢悠悠朝她走来,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秦玖正握着手中的梭子,见到连玉人近前,便向后退了一步。连玉人几步便走至秦玖面前,俯身一把拎住了秦玖肩头的衣,将她身子转过来扭过去,捏捏胳膊,摸摸肩头,好似在查看自己的所有物般,末了俯身对着秦玖耳朵吹了一口气。

秦玖身上的鸡皮疙瘩霎时间起了满身,但她却没有反抗,唇角依然勾着柔和的笑意,让自己看上去像一只待宰的兔子,摆出一副任凭他予取予夺的样子来。

“宗主,你总算来了!”秦玖不忘唇角含笑地说道。

连玉人查看了一番,最后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能说话能动,说明没受伤。还知道盼着本宗主来,说明脑子也正常。”他拍了拍秦玖的肩头,长眉忽一皱,薄唇微抿,那双俊秀的黑眸中散发出冰寒慑人的冷光,“怎么这么瘦?不跟在我身边这才几日就这么瘦了?”

连玉人说完话,却不再等秦玖的回答,而是转向了姚昔儿,面上掠过一丝冷然,唇角边划过一抹凉薄无情的笑意,“姚门主,本宗主记得,原本是要你来丽京的,怎么本宗主一出关,便换成了秦门主?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的语气闲闲淡淡的,但从地上刚刚爬起来的姚昔儿听到这话,却差点再次栽倒在地上。她结巴着说道:“宗……宗主,我……”姚昔儿看了秦玖一眼,眸中掠过一丝阴狠,磕磕绊绊的话忽然变得顺畅起来,“是秦门主,她想来京城,她央求我和她换一换。”

其实,姚昔儿说得没错。秦玖确实是非常想来丽京,所以略施小计,让姚昔儿和她换了。但是,此时从表面看来,谁都会认为是姚昔儿逼着她换的。连玉人自然也是,所以他冷冷一笑,深不见底的眸中透出一股寒戾来。

“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连玉人慢悠悠地说道。

姚昔儿脸色一变,好似下了决心般说道:“是……是我逼着她换的,我不想来京城,不想嫁给颜闵,因为我喜欢宗主。”

连玉人眯眼望了一会儿姚昔儿,似笑非笑道:“昔儿啊,你虽然装出一副很强的样子来,但其实你很怕本宗主吧,你都怕成这样了,你确定真的喜欢本宗主吗?”

姚昔儿身子颤了颤,哑声道:“我确实喜欢宗主。”

连玉人挑眉笑了笑,后退了一步,朝后面一挥手。身后数名天宸宗的随从看到他的手势,便即刻走了过去,一把将姚昔儿拎了起来。

姚昔儿浑身又颤抖了起来,她明白了连玉人的意思,这是要让她死。姚昔儿惊恐地望着连玉人,后者却抱臂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闲闲说道:“这会儿,昔儿还喜欢本宗主吗?”

秦玖眉头一颦,虽然姚昔儿为人狠辣,但对连玉人的感情却是真的。这样一份真感情,放在连玉人身上,确实白瞎了。连玉人是一个怪人,天宸宗中有许多美貌的女子,他若是喜欢谁,谁就得喜欢他。但若是他不喜欢谁,这个人也不能喜欢他,大约他觉得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喜欢,是一种对他的亵渎。所以别看姚昔儿喜欢连玉人,但却从来不敢表示出来,就只会暗中对秦玖发狠使手段,她或许觉得秦玖死了,连玉人就会喜欢她吧!

姚昔儿脸色本就白,此时被蔷薇灯一照,更是惨白如纸。姚昔儿门下的弟子们见状,接连跪下求情。连玉人冷冷挑了挑眉道:“本宗主最恨同室操戈!”

秦玖眼见姚昔儿就要丧命,如今姚昔儿实在还不应该死,日后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秦玖上前一步道:“宗主,姚门主和我之前确实有私怨,若是因此事就杀了姚门主,那实在是我的罪过了。”

“她要杀你,你还护着她。也罢,就看在玖儿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却是不能饶的。来人,鞭笞五下。”连玉人淡淡说道。

灯光之下,他俊雅的面容喜怒无痕。

姚昔儿闻言,顿时萎靡地倒在地上。

连玉人却早已开始负手打量这座院落,蹙眉道:“这院落倒是不错,你们去收拾打扫一番,今夜本宗主要在这里住下。”

身后两名侍女应声提着蔷薇灯向后院走去。

连玉人在灯影里转身对着秦玖一笑,“阿玖,今夜也一起留下吧!”

灯影憧憧,其人如玉。

秦玖却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别的意味,身上又似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上却不露一丝,只笑吟吟道:“宗主,你远道而来,定是疲累了,不如早点歇息,我明日一早再前来见宗主。”

“谁说我疲累了?”连玉人挑眉淡笑,“这么久没见阿玖,难道阿玖就不想本宗主吗?”

秦玖看着他如夜花般绽放的笑容,心中却是冰冷一片,只能随着连玉人向内走去,同时脑中飞快想着对策。

后院内侍女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出一间屋子,虽说久未住人,但在侍女们精心收拾下,屋内还是显得优雅异常。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屋内摆着一个长颈花瓶,好似美人盈盈而立。床榻上早已铺好了被褥,纱幔重重,幽香阵阵。几案上摆着灯烛,散发着旖旎的幽光。

连玉人踱步到了屋内,皱眉道:“今日仓促,就凑合在这里住一晚吧,你们下去吧。”

侍女施礼后退了出去,屋内就只剩下秦玖和连玉人。

这种情况在天宸宗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两年前,她身体刚好,便设计进了天宸宗。

天宸宗宗主之下有两护法,护法之下有四大门,分设四门主。四门分别是于飞门、蒹葭门、关雎门、桃夭门,分管宗中事务。其中又以于飞门为首,教中大小事务,皆可由于飞门裁定。

秦玖起初入门,便是在于飞门中做一个小小的执事。那时她没有武功,深知自己若是不能建立些奇功,怕是在这里再做上十年,到头来也还是一个执事。所以,后来在天宸宗对江湖上其他帮派的合并之中,秦玖屡屡献计,显示出了非凡的才华,最终得到了连玉人的青睐,破格越过执事长,升到了堂主。因为她没有武功,而天宸宗各门主无不是武艺非凡之辈,后来她有幸偷到了《补天心经》,便偷着开始习练,功力渐长后,这才升到了蒹葭门门主之位。

秦玖入天宸宗,原本是打算凭着自己的头脑做事,却不知怎么就入了连玉人的眼。连玉人对她格外恩宠,这让秦玖深深不安。但是再要反悔离开宗中却不能,而秦玖早已经历了生死,贞洁对她而言,早已如无物。可是她,却也不想轻易被连玉人蹂躏。但又不能真的跟连玉人对着干,连玉人此人,他若是看上了你,你若反抗,结果便只有一样——死。

秦玖还不想死,百般无奈之下,她获悉连玉人有一个怪癖,即他不喜女子身上有疤痕,就是有一道疤痕,也会完全影响他的兴致。于是,秦玖便每次出去办事,回来都弄得一身伤痕。贞洁倒是保住了,但是连玉人却极其不高兴,为此,他亲自让人配了无痕膏,让秦玖带在身上。

此时,连玉人坐在床榻上,朝着秦玖招手,“阿玖,过来坐。”

秦玖嫣然笑着走向他,“宗主,你是何时到的丽京?可收到我派人送的信?”

连玉人的目光凝注在秦玖脸上,眯眼道:“信已收到,出关我便赶了过来,不就是颜闵倒了吗?我们再扶植一个便是。阿玖,我们今夜不谈别的事。”

连玉人说着,便动手揽住了秦玖的腰肢,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我给你的无痕膏还管用吗?那些疤痕可是都好了?”连玉人说着,便动手去扯秦玖腰间的束带。

秦玖脸色微白,按着腰间束带道:“宗主,你还是别看了,我怕……污了宗主的眼睛。”

“怎么?”连玉人闻言,眉头一皱,伸手一扯,将秦玖腰间束带扯断。秦玖眉头微蹙,慢慢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转过了身子。衣衫褪至腰间,露出了她线条优美的后背,背上除了纵横的疤痕外,腰间还有一处新伤,往外渗着血,看上去极是狰狞且触目惊心。这处伤口却是秦玖方才随着连玉人向里走时,用内力将以前的伤口震伤的。

连玉人的眼睛微微一眯,漆黑的眸底绽出一抹冷蓝。他看向秦玖的脸,但她半垂着头,在青丝覆盖下,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连玉人唇角慢慢浮起一抹笑,起身绕到她面前,伸出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他对视。

“阿玖,怎么又是一身伤,亏得是我已经习惯了看到这些。否则,岂不是让本宗主心疼死了?这些旧疤痕怎么还在?是我给你的无痕膏不管用吗,还是荔枝没有给你无痕膏?”他的薄唇贴近她的脸庞,用带着几分暧昧的语气低语道。

秦玖抬头,很懊恼地微笑,“宗主别误会,荔枝给我药了,只是……”

“那就是无痕膏不管用了?”他一眯眼,冷冷一笑,“这是从哪家药铺买的?那店主如此无用,看来是留不得了。”

秦玖抬头道:“还是管用的,是我有时候疏忽了,忘记了抹药。”

连玉人俯身又细细察看秦玖的后背,“你这么一说,我发觉,那疤痕确实比当初少了。日后你要记着抹药,我希望早日看到完美的阿玖。”

秦玖点点头,将衣衫拢起。连玉人探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来一个羊脂玉的小瓶,递到秦玖面前,“好在我这里随时备有无痕膏。”

连玉人打开瓶塞,将乳白色带着药香的膏体挑在指尖,挑眉道:“转过身,我为你敷上。”连玉人笑眯眯道,他的笑容看上去很无害,但是却总透出一股冰冷的邪气,让人看不清亦辨不明。

秦玖心中不悦,却依然抿唇浅浅一笑,“怎么敢劳驾宗主呢,我自己来就行。”

连玉人眉头微皱,凝视着秦玖,“听话!转身!”

秦玖慢慢转过身,感觉到连玉人掀开了她的衣衫,冰凉的手指轻轻按在了她的伤口上,那种触感让秦玖身子一抖,她啊的一声高呼。她的叫声太过突然,连玉人手指一抖,立刻缩了回去,“怎么,疼吗?本宗主已经很温柔了。”

秦玖抽了一口气,强挣着转过头,楚楚可怜地用衣袖擦拭着一滴眼泪也没有的眼角,黛眉深蹙,“宗主,我方才和姚门主打斗时,不小心用了内力,伤口刚裂开,这会儿正疼着呢!宗主虽然没用力,但您毕竟是男子,力道本来就比女子大。”

连玉人轻叹一声,将羊脂玉瓶放到秦玖手心里,“我让侍女来给你敷药。”

秦玖心内一松,不经意间,轻轻嘘了一口气。连玉人听闻,眸色顿时黯淡。

两名侍女为秦玖敷了药,包扎了伤口,便退了出去。秦玖将衣衫掩好,在雕花椅子上坐定。连玉人斜靠在一侧的床柱上,半眯着眼眸凝视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瞳眸深处,竟漾出一抹冰蓝的华彩。

他瞧着秦玖轻轻一笑,“阿玖,本宗主这次来,就是带你回去的。到了天宸宗,我要日日看着你敷药。”

秦玖心中一惊,但她早有准备,抬头笑道:“宗主的心意我明白,但我的心意宗主却是不明白。作为蒹葭门的门主,我希望做的事情就是为宗主分忧,为天宸宗出力,而不是日日陪在宗主身边。我可不希望宗中的人都带着鄙夷的眼光看我,那对宗主名声也有损。如今,康阳王被削了王位,再无缘储君之位。难道宗主就看着安陵王势力坐大,登上皇位吗?倘若是安陵王做了皇帝,这朝野中就再也没有我们天宸宗的立足之地了。”

连玉人饶有兴趣地望着秦玖道:“那阿玖有何想法?”

“宗主可愿意支持严王?我觉得严王可以作为安陵王的对手。”秦玖低声说道。

连玉人起身负手在屋内踱步,抚着下颌沉思着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也就只有颜聿一个人选了。只是他是皇弟,庆帝无论如何也不会选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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