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秦牧勉为其难答应了。
可光这样是不够的,秦芳薇继续道:“爸,我需要和这位傅先生单独聊一聊,您能不能出去一会儿?”
“那不行,我必须在场,不然你刁难小傅怎么办?”秦牧坚决不同意。
“爸,结婚是一男一女之间的事,您能永远掺和在我们当中吗?难不成哪天我真要嫁了,您还想夹在当中看我们洞房?”她被逼得都已口不择言。
秦牧瞪大了眼:“瞧瞧,又开始说浑话了……”
傅禹航看着觉得好笑,却只能忍着,并很好心地帮起腔来:“那个,爸,要不您还是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小两口自个儿解决……”
“好吧好吧……”
老顽固终于出去了,不过,出去前一步一回头的,还用眼神警告女儿:不准瞎胡闹。
秦芳薇懒得理,将人推出去,门一合,就是二人世界。
“嗯,不知未来老婆大人有何赐教?”男人一脸玩世不恭的痞子模样。
再度被调戏的秦芳薇立马沉下脸,一字一句地表述起自己的意思:“我不会嫁给你的,还请傅先生自重。今天的事,全是我爸一厢情愿。我们不合适,不管你和我爸有过怎样的约定,与我无关,也请你别欺负我爸人老实,给他灌输不良思想。这件事,到此为止。再见。”
不想多废话,她撂下这句话就想走。但那男人身形一动,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干什么?”秦芳薇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好奇,想问一句。”傅禹航一只手插袋,一只手横拦,语气有点慵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什么?”她一脸戒备。
“你都没给我机会,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不合适?”他笑眯眯的,看上去一脸无害。
可是,能在这种地方做到经理这个职位、手上又能使得动那样一帮打手的男人,怎么算也不可能是个无害的人,所以,这种笑容,只会让人觉得畏惧。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招惹的男人。
她直视着他:“傅先生,这边是什么地方,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清楚……”
傅禹航顿时露出了恍然之色,用手指摸了摸鼻尖:“哦,我明白了,你这是有职业歧视?”
哼,他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
“不,我从不歧视职业,但我歧视这个圈子。”顿了一下,秦芳薇索性将话说明白,“我想要的男人,可以很普通,可以不挣大钱,但他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而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场所。傅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动我父亲的,但有一点,请你了解清楚,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走不到一处。请让开,我要离开!”
她很嫌弃这里,无比嫌弃。
原以为他会死缠烂打,想不到顿了一下之后,他居然让开了,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门口,秦牧并未走远,看到秦芳薇这么快就出来了,且神情还这么不善,就觉得情况不妙,马上摆出做父亲的架势,喝道:“站住,你去哪儿?”
“我和索娜有约,赶时间,先走一步。爸,您自个儿回吧。”
“不准。今天你哪也不准走!”秦牧直叫,满口不肯妥协。
秦芳薇哪肯停下脚步,刺溜一下绕过,跑得飞快。
秦牧正要去追,却被人拉住了。
“您别追了。”拉人的是傅禹航。
秦牧不肯,还是要追,急得直跺脚:“不行。今天可是黄道吉日,要是在今天结婚,你们一定会和和美美、白头到老的……”
傅禹航被逗笑了:“秦叔,结婚是两相情愿的事,您啊,就别这么强求您闺女了……”
“哎,小傅,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连称呼都改回去了?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我看上的女婿,我女儿除了你,谁也不嫁……等一下,难不成是你在嫌弃我女儿?”
那较真的模样,让傅禹航眼底的笑意更浓,忙安慰道:“哪能啊,您闺女漂亮着呢,只不过啊,这声‘爸’可不是我想叫就能叫的……您哪,回头还是好好和她商量商量。我呢,在这里给您撂下一句话了:只要她肯嫁,我就一定娶。”
“当真?”
“当真。”
“好,你等着,我一定让她嫁你。”秦牧信誓旦旦,眼底泛着坚决无比的光。
半个小时之后,蓝山咖啡厅。
“抱歉,我来晚了。”坐到好友索娜的对面,秦芳薇捋了捋刘海。
秦芳薇和索娜是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室友,当初秦芳薇仗义相帮,二人就此结成好友,这一路走来多年,感情越来越深。
秦芳薇长得很精致,只是经常跑工地,便很少打扮。乍一看,她好像很普通,可细一端详,却是非常美的,认真工作时,透着一股灵气;走神时,眉目间会浮现若隐若现的忧伤,衬着她的娴静,别有一番神韵,十分耐看。
索娜呢,是个美人胚子,春情无限那种,一张脸蛋儿就像画出来似的,在影视圈里也是出了名的好看。但凡和她站在一起的女人,总会黯然失色不少,也只有秦芳薇凭着独然天成的气质,才不至于被她震住。
“干什么去了,你不是一向最守时的吗?”索娜娇滴滴地指了指腕表,“今天怎么迟到了半个小时?”
秦芳薇苦笑:“别提了,全是我爸害的。”
“叔叔怎么了?”索娜立马换了一种好奇的表情。据她所知,秦叔叔可是一位超极好的父亲。
“逼我相亲。”秦芳薇点了一杯咖啡,极郁闷地回答。
索娜瞪大眼,笑得花枝乱颤:“叔叔终于被你逼得发飙了。”
“对……他还逼我立马和那男人去领证……”她真是要疯了!
“哈哈哈……”索娜笑得很没形象,可就算如此,她仍是美得惊人。
“不准笑!”秦芳薇忍不住瞪她,咬牙道,“请注意自己的形象,小心被你的影迷看到。”
“我是万人迷,不管怎么笑都风情万种。”索娜比了一个迷人的托腮表情,止住笑声,“好吧,不笑了,不过看来叔叔真是想女婿想疯了。”
“嗯!”秦芳薇点头,闷声道,“他跟我说,你都二十八岁了,都变成圣斗士了,再不嫁,好男人都被挑光,剩下全都是歪瓜劣枣了,要不然,就是二婚的,嫁过去就得当后妈……”
“我就纳闷了,做圣斗士怎么了,女人怎么就非得在三十岁前嫁人了?如果找不着称心如意的,我干什么委屈自己去将就?”对于结婚这件事,她是满肚子牢骚。
“可不是。嫁个不称心的男人,还得去伺候他们一家老小,简直是糟践自己嘛。”索娜应和,又问道,“对了,那男人如何?”
“不行。”秦芳薇满口否决。
“哎,不至于被你否绝得这么快吧……那可是秦叔叔介绍的,他一生为人师表、阅人无数,怎么可能会看走眼?”索娜诧异极了。
“你知道那人在什么地方工作吗?”秦芳薇一脸不悦。
“什么地方?”
“风月街那边。那样的男人,你认为能有多好?”秦芳薇直摇头,“我爸居然被这种人给忽悠了!我一定得劝他跟那些人断绝往来,免得被带坏。”
索娜仍是一脸怀疑,因为秦叔叔是个很有操守的老一辈。但她见好朋友说得这么较真,也不再追问什么,找了另一个话题来聊。
分开时,索娜漫不经心地问道:“薇薇,这些年,你相亲的对象也够多了,可没一个人能入得了你法眼,你……是不是一直没忘了他,所以,才看谁都不顺眼?”
这话一出,秦芳薇脸上的笑顿时敛尽。
“唉……”见状,索娜轻轻拢了拢她的肩膀,劝道,“忘了吧!那人再好,总归是成为过去了,你得从过去里走出来。他那么爱你,也一定希望你能找到好归宿的。薇薇,以后你得为自己活……”
秦芳薇想应话,可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是怎么回到小区的,秦芳薇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子情不自禁地浮现了那么一道身影——少年穿着白衬衣、蓝色牛仔裤,笑得眉眼弯弯,笔直地站在柳树下,头顶着明媚晴空,冲她招手,嗓音和煦如春风:“芳薇,过来。我们来写生……”
那是她看到过的最干净、最美好的男子。他是所有女同学疯狂爱慕的才子,是老师眼里的人中龙凤,是未来可以在建筑界大放异彩的顶尖人才,更是她心爱之人……
可是,被众人看作金童玉女的他们,终究没有走到最后。
十九岁时,一场巨变,一年的牢狱之灾,毁掉了她对爱情的渴望,对婚姻的向往。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恐怕她会死在那一年——被拘禁的三百六十五天里,残酷的现实彻底扼杀了她所有的幻想。
现在,她人还活着,心却如死灰。
索娜说得没错,她的确看谁都不顺眼,相亲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如今,她已经不可能为任何男人动心了。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
一进家门,就对上了家里那只被惹怒的老牛,一张平时温和的脸孔此时横眉竖目,真是太不可爱了。
如此生气,当然是因为她毁掉了他老人家的计划。
心愿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实际情况是无法理解的。
“爸,那个傅禹航到底有什么好,您要这么廉价地把我推销给他?是长得好了,还是工作好了,又或是学历入您老的眼了?您做事一向靠谱,可今天,您真是有点离谱了……在那种地方工作的男人,能嫁吗!”说完,秦芳薇冲进自己房间,“砰”地把门关上了。
这么多年了,和父亲相依为命,她最懂父亲,父亲也懂她,所以她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父亲则是她的人生向导。可是今天,她真的被父亲的荒唐做法气坏了。
秦牧是位高中教师,生性儒雅,是位很耐心、好脾气的长者。见女儿凶自己,他也不恼,反而劝道:“薇薇,你这样不行,你得放过自己,找个人重新开始。你……你答应过爸爸的……”
听着父亲的劝解,秦芳薇躺在床上,委屈得眼泪簌簌直落,心的地方,疼极了。
这辈子,她的心里,怕是再也装不进别人了。可偏偏她想嫁的人,再也不可能娶他。而她毕生要做的,居然是要把他忘了。
可是,爸,您教教我,爱到骨髓里之后,又该怎样将他挖出来忘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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