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景初被赶进浴室先洗澡,等她出来,陈修染还在阳台上打电话,至于说什么,隔着一扇玻璃门也听不太清楚。
放在床头的手机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是向芳打来的,看时间还早,景初也就回拨过去,对方很快就接听了。
“妈,有什么事情吗?”
“这不是看你们都到云南了,你也没发个朋友圈。”
小情侣说要一起出去玩,这向芳可是激动了好几天,不似从前景初要去哪里都千叮咛万嘱咐,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完全相信陈修染。
“下午才到客栈,收拾完出去吃了个晚饭,走一走当作散步就回来了。”景初捏了捏肩胛骨,方才还觉得有些酸疼,“今晚休息好了,明天我们再出去玩。”
“修染呢?”
“在阳台打电话呢。”
“好,那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多拍一些好照片给我看。”
景初不疑有他,爽快答应。
要睡觉了……
看了这张大床一眼,方才豪言放话说不要紧没关系,挤一挤一夜睁眼就过去,现在站在这儿,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景初啊景初,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睡一起又没什么,人家可是跟你订婚了的啊。
景初咬咬牙,掀开被子爬上床,很自觉地占领了床的一边,陈修染打完电话,一进屋就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坨。
“睡了?”
“还没呢,看会儿手机。”
景初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晃了晃手机。
“嗯,我去洗澡。”
放下手机,拿起早前准备好的换洗衣服,陈修染径直进了浴室。门一关上,景初立马探出头来,不得不说,这个床套还带着点男士香水味,清冽又好闻。
虽说心里七上八下,又忐忑又紧张,但疲惫跟困倦也是真的,听着哗啦啦的水声,闻着淡淡的香水味,景初把自己蜷成一条煮熟了的虾的模样,很快就睡过去了。
陈修染出来,用毛巾擦着湿头发,扫了一眼床上的人,早就睡沉了。
生怕扰醒她,陈修染没用吹风机,拿着毛巾往屋外走去。早前郭晓打来电话,一方面说起医院的事情,关于那个棘手的病人如今已经出院休养,事实上,最稳妥的方式是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但家属表示已经付不起医药费,所以回家了。另一方面,郝子义来过医院,当然,扑空了。
听郭晓话里的意思,她似乎是专门来这一趟,还约了有空一起吃饭喝咖啡。当然,郭晓并没有什么兴趣。
“算了,小事,既然你都跟妹子一起出去玩了,开开心心最重要,不要被一些无所谓的人影响了心情。”
是啊,已经是无所谓了。
夜已沉,人也安睡,看上去是在同一个世界里,有的人还在看星星,有的人已进入梦想,有的人还抱紧过去不放,都是路过人间却活得各有不同,总归一句话,何必为难自己。
景初睡得很沉,原先抱紧被子就着一个姿势睡在一边,很快翻身寻着热源滚到了陈修染身边。
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抱住,陈修染吓了一跳,睁开眼就看见睡在自己身边的景初,本是抱着被子的手换成抱着他。
难怪这人一床的娃娃公仔,原来睡觉还跟小孩子一样。
尽管不适应这个姿势,陈修染还是没有吵醒景初,帮她拉高被子后便闭眼睡觉,直到第二天醒来,半边手臂都麻了。
“咝……”
陈修染没想到会麻得使不上一丝力气,屏着呼吸把手抽出来,揉了揉。
景初翻身又睡过去,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信誓旦旦说,出来玩,她是绝对不会睡懒觉,每天都会早起然后快速收拾好出门玩的。
照顾着她多睡几分钟,陈修染先起床洗漱,等到换好衣服,才把人叫醒。
“景初,再不起床客栈的早餐可就没得吃了。”用早餐来叫醒,效果果然非同一般。
“早……”
景初伸着懒腰,艰难爬起身,见陈修染已经穿戴完毕,吓了一跳,着急忙慌找来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呼,还好。”
“客栈早餐提供到九点半,你要加快动作了。”
“好。”
云南的风景,似乎很少受到季节的影响而发生变化。
北方早早就换上大衣,每天早晨在被窝里跟着上班闹铃做斗争,不得已挣扎起床,还发抖感叹一句真冷。南方从短袖到毛衣只需要一阵冷空气的助攻,关于秋天该穿什么,从来都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来之前,景初还担心会不会看不到什么好看的风景,毕竟天气渐渐变冷了,事实证明,她也是白操心。
云南的阳光依旧温暖,天空依旧蔚蓝,古镇依旧悠闲。
“真想在这里度过我的下半辈子。”
吃完早餐走出门,张开双手拥抱新的一天,呼吸到新鲜空气,景初只觉得整个人都很惬意舒服,情不自禁地吐露内心想法。
“那是不可能的了。”陈修染果断戳破景初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泡泡,“我要回白城上班,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回去。”
景初一脸委屈。
“当然,老了以后可以考虑搬过来住,只要它的环境还像今天这样,没有被破坏。”
那时计划里有我吗?
景初不敢问。
对于这个未来的话题,她有些心动。
在云南的第一程,陈修染和景初选择了泸沽湖,往常旅游路线里,多数人会把它放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不是先把大理古城给逛完,就是先去趟香格里拉。
但他们不约而同都选择泸沽湖为首站,倒是出乎景初的意料。
“我是因为喜欢这里的湖水跟蓝天,你呢?”
“慢生活。”
城市里的生活节奏太快,从进医院那一秒起仿佛就有人在耳边提醒你,陈医生,快点,快点。进了手术室,偌大的显示屏开始计算手术时间,一分又一秒。
像这种完全快节奏的生活,偶尔也会让人产生疲惫。
“什么都不用去想,不用在乎时间,光是这么看着蓝天白云,都觉得很舒服。”
景初带了一本速写本,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坐下来,从包包里掏出画笔跟橡皮,开始有板有眼地画风景。
如果说这个季节的泸沽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一定是要提一提湖面上空飞来的候鸟,它们像是一群精灵,在这抹碧色里添了份雪白。
“小时候我妈妈让我去学音乐,就给我报了个电子琴兴趣班,好几个小朋友挤在一间教室里弹琴,黑板上写着我们各自的名字,旁边还有小星星,谁弹得好,作业完成度高,得到老师表扬,谁就能获得一颗小星星。你猜,我的小星星有多少?”
景初主动提起自己的童年,陈修染坐在一旁听着,饶有兴致。
“是最多的那一个?”
“不不不,相反,是最少的那一个。”
景初转过头来看他:“如果是最多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画画,而是在这里弹琴了。”
那会儿父母都是抱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想法,向芳也不例外,她也希望景初能有一技之长,所以在家庭并不算是富裕的情况下给她报班练琴。结果倒好,景初非但老是没有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上课的时候还总喜欢跟小朋友说话,一年下来,别人都能完整弹完好几首曲子了,景初还磕磕绊绊,停留在只能弹练习曲的阶段。
“我不喜欢弹琴,也很抗拒学音乐,到后来,我爸发现了我上学时美术课的作业全都是A+,而且老师也表示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那些卡通都临摹得很漂亮。”
“所以你是从那时候起,转而学美术的。”
“嗯。”景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会儿我妈没少跟我爸生气,觉得是他太纵容我了。”
“挺好的。”
陈修染看着景初画本上的线条,虽说画画的时候还在一边聊天,但一点都没有耽误到她的进度。
湖面上有艘小船,船上除了船家以外还有三个旅人,他们手里都有面包片,撕碎往天空丢时,鸟儿会飞过来吃,并在周围盘旋。
景初画的,正是这个场景。
画笔在纸张上沙沙作响,手执画笔的人神情专注,旁边坐着的人也不忘把这一幕记录下来,情不自禁发了条朋友圈,没有什么配图文字,只有一个蓝天的表情符号。
郭晓:“我去!陈修染第一条朋友圈就是秀恩爱,过分了。”
护士长:“休假愉快,甜甜蜜蜜。”
孙晴朗:“哎呀,我家小初真好看,孩子们玩得开心。”
小舒:“这种不一样的旅行方式,也只有陈医生跟小初姐能做到了,画画的人儿真好看!”
宋琳琅:“好美!”
……
短短几分钟,陈修染的朋友圈就有99+的消息提醒,作为一个不发朋友圈的人,陈医生时长被不少人怀疑是不是把他们给屏蔽了。直到今天大家才明白,原来并没有,人家不发,是想把第一条内容留给自己的女人。
粗粗扫了一眼所有的评论,又在点赞的人群里看见郝子义的头像,陈修染退出微信,将手机收起来。
知道陈修染发了朋友圈,还是在晚上洗完澡玩手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景初的微信加了太多人,一天没有刷朋友圈,等到晚上能跟看故事一样看个半天。
景初发现那张照片后,差点以为是看错了,凑近屏幕把陈修染三个字来回看了几遍,这才确认他是真的发了。
“啊!啊!陈修染发了条关于我的朋友圈!朋友们快看!”
景初第一时间把照片原图收藏,紧接着转发到闺密群里,开心得像是个两百斤的胖子,狂刷蹦蹦跳跳的表情包,直到霍长安出现,命令她安静。
“不就是一条朋友圈,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一样,意义不一样。”
浴室的门还关着,趁着陈修染不在,景初开始很认真地解释:“这张照片,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偷拍我的!”
“不得不说,摄影技术还是蛮好的。”
在这方面,秦时与是专业,特地站出来帮忙说句话。
“对啊,而且什么情况下才会偷拍?肯定是被我当时认真的样子美到了!”
霍长安:……
秦时与:……
看不见闺密们的反应,景初还在继续分析:“而且他从不发朋友圈的,注意,这不是三天可见也不是半年可见,是真的没有发过。今儿这第一条,就是我的照片!”
霍长安:“行行行,你苦尽甘来,终于在人家心目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秦时与:“旅游啊一定要发生点实质性的事情,我问你,住一个房间没有?睡一张床没有?”
“住了,一张床。”
跟警官办案似的一问一答。
秦时与:“那……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要发生什么吗?旅游那么累。”
景初心虚地不敢告诉这两人,昨晚她居然睡得跟猪一样沉,连陈修染是什么时候上床休息,又是什么时候起床的,统统不知道。
霍长安:“这方面你就是小白了不是,二人世界肯定是会发生什么的,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说明彼此都有问题。”
秦时与:“对!都有问题!”
景初看不下去,把手机往床头一丢。
有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不就是太困直接睡着了。
陈修染从浴室里出来,对上景初噘嘴生闷气的表情,顿了一下:“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
想起白天陈修染拿着相机拍了不少照片,景初提出来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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