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试着坐到位子上,新鲜感涌上心头,恨不得行李都不收拾了直接来画画。一个不经意抬头的动作,景初注意到从她这个位置正对过去,刚好就是陈修染的办公桌啊!
景初的手肘支着桌面,托着腮帮子望着不远处那张桌子,仿佛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她在这边作画,陈修染在另一边看书,除了翻阅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外,就只剩下呼吸声。
偶尔抬头,视线相撞……
“乱想什么!”
景初猛地往脸上拍了两下,站起身逃离书房。
整理行李,打扫卫生,距离上一次这么勤奋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霍长安提醒过景初,陈修染是个医生,有洁癖也有强迫症,她断不能在同居的第一天就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以至于每一件物品摆放整齐后,景初都要后退好几步,左右打量直到满意为止。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苏等等就要开启新的生活啦!新的连载故事我还没想好,等过几天有了灵感,我再爬上来通知大家,希望仙女们要等一等我哟!”
更新完微博,景初把手机一扔,瘫倒在大床上,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清楚。
医院。
“你这几日换班换得有点频繁啊,怎么,跟小女友的进展不太顺利?”趁着休息时间,郭晓双手揣着衣兜晃到陈修染的诊室。
今日正好轮到他门诊,号早在两周前就被抢空了,这会儿刚看完一个患者,人刚走,郭晓就开始八卦了。
“上班时间。”陈修染认真提醒。
“不是,你就跟我说一嘴怎么了?不耽误你三十秒钟时间。”
“景初。”
“嗯?”
“她叫景初,不叫小女友。”
陈修染头也不抬地更正道,惹来郭晓十分嫌弃的眼神:“啧啧啧,你可以了啊,我只不过是找了个比较容易称呼的说法。”
“我家离她的画廊比较近,所以她搬过来跟我一起住,这两天帮忙整理了一下。”陈修染也没瞒着郭晓,毕竟自己换班都是找的他,说清楚也是应该。
“你们这就同居了?定下来了?”
“嗯。”
恰好护士推门进来,郭晓还想问,却被陈修染一个眼神打断:“我很忙。”
“行,我先不打扰你了,晚点你可记得要跟我说,记得啊!”
陈修染是一个对待感情非常认真的人,从认识他起,郭晓就熟知这一点。他不论是外形条件还是才华学识,无一不令女生心动,可这些年,他身边出现过的女生除了那个人以外,就只有景初。
当然,这么短的时间确定关系紧接着同居,这个速度还是打破了郭晓对陈修染的认知,一番拷问是在所难免的了。
看完最后一个号,陈修染整理记录本,揉了揉酸涩的肩膀正准备起身做一做伸展运动,紧接着郭晓就推门闯了进来。
这人是在门口装了摄像头还是安插了眼线,怎么就来得刚刚好?
“可以啊,时间掐得这么准?”
“凑巧凑巧。”
郭晓也是刚有空,路过自动贩卖机时买了两瓶饮料,随手扔一瓶给陈修染。
“怎么样?是不是继续我们之前的话题?”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情。”
陈修染洗完手折回到位置上,用消毒湿巾擦了一遍,又用纸巾擦了一遍,还不忘换一张干净的纸巾擦饮料罐的瓶口。
“你不是别人啊,你可是我的哥们,我主要是觉得,这两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生活到一起,多少是有风险的,不像是你这么稳重的人会答应的事情。”
“当初是因为景初家距离画廊太远,才提议搬到我家来住,如今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相处看看合不合适也是有必要的。”
“那不合适,怎么,你还把小姑娘从家里撵出来不成?”
陈修染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郭晓,恨不得用一根针将他那不安分的嘴巴缝上。
“说说吧,你们啥时候结婚啊,这仪式打算怎么办?哎呀呀,这医院里的小姑娘们要是知道你陈教授要结婚了,还不一个个哭起来。”
陈修染喝完一口饮料,挑了挑眉梢,看着郭晓演:“当医生都埋没你能耐了,你就该去演戏吧。”
“别,说起来,你好像都没跟我提起过景初是干什么的。”
文艺工作者?
陈修染脑海里回想起初次见面的场景,景初那个狼狈的模样差点让他误以为是不满这个相亲安排故意要来搞砸的。
他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便被郭晓抓了个正着。
“哎哟喂,我就问你妹子做什么工作,你至于笑成一朵花吗?”郭晓嫌弃地抱住自己,“不问了不问了,平白无故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她开了一家画廊,装修看上去应该是时下年轻人都喜欢的风格,除此之外,好像还在画漫画,出过连载书的那种。”
“漫画家?笔名呢?”
“不清楚。”
郭晓:……
他似乎是高估了陈修染对景初的了解。
“这是她的私人事情,如果她愿意跟我分享,我就愿意听,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去好奇过问。”
陈修染站起身,将喝完的饮料罐扔进垃圾桶,而后把桌面上的文件夹、签字笔一一放好,看着觉得整齐了,这才离开。
“走不走?”
“走走走。”
下班经过超市,陈修染想去买些新鲜蔬菜,拿起来挑选时才意识到忘记问景初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了。
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问一下?
彼时景初还没醒,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屏幕亮了又暗。
景初没接电话,陈修染就只能照着自己的喜好买,拎着东西回家,开门后发现从门口鞋柜的位置开始,到走廊的摆架、客厅的茶几都多了不少属于女孩子的东西。
“景初?”
陈修染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景初房间的门半掩着,陈修染把东西放到厨房并洗干净手后走过来,刚准备敲门,便透过门缝瞥见了屋里睡着了的景初。
考虑到可能是收拾行李太累睡着了,陈修染便没有叫醒景初,而是先回房洗澡换了身衣服,再进厨房做饭。
景初醒来是因为闻到了一阵阵的饭菜香,肚子先一步抗议。她揉了揉眼睛,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吓得手忙脚乱,居然都八点多了!
这一觉足足睡了半天,荒废荒废!
景初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觉得不稳妥又洗了把脸,匆匆忙忙跑进厨房,路上还因不熟悉环境绕错了地方。
“不好意思,我睡到了现在。”
陈修染转过身看景初:“都收拾好了吗?”
“嗯,我也没有多少东西,对了,书房的桌子跟画架我很喜欢,谢谢。”
景初凑上前表达谢意,对于一个画画的人来说,能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大桌子,上面摆满色彩跟颜料是一件很满足的事情。虽然现在更多的时间是坐在电脑前用绘画数字板来画,但偶尔有空,她还是喜欢画在纸张上。
“喜欢就好。”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景初扫了一圈料理台上摆满的食材,瞪圆了眼,我的乖乖,也太整齐了吧!
她第一次看见一个人做饭还能把食材跟食物垃圾都摆放得这么规整,葱、姜、蒜还有小辣椒,切完了摆在最右端的位置;紧接着就是其他主食材,肉也好,菜也罢,一个个码好来放置。旁边的袋子装着垃圾,等着都收拾好了就打包扔进身后的垃圾桶里。
“你之前好像说过你不会做饭。”
陈修染也就随口提了句:“那帮忙把碗筷放到外面餐桌上吧,很快就能吃了。”
“好好好。”
景初连应三声,便蹦跶着去拿碗,光速逃离厨房后,第一时间拿手机给闺密群发消息——
“心态崩了!会做饭的男人果然很帅,可做饭都有强迫症也太可怕了吧!”
“霍长安还让我学做饭,别说把厨房给炸了有危险,光是切东西我可能切得遍地都是!”
“要是熟了,陈修染不会连我在家里的移动位置都要安排得明明白白吧!”
一连三个感叹句,景初捂着脸倒在了沙发上。
做饭时没能好好表现,一顿饭吃完,景初火速站起身跟小学生汇报工作一样端正身姿:“我来洗碗吧!”
陈修染愣了一下,微笑点头。
景初长舒一口气,能有这个机会着实不易,她知道陈修染有洁癖,所以清洗碗筷这种事情她想做,他未必肯。
还好他没有拒绝,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做好。
景初将碗碟里里外外抹了一遍泡沫,想找一条抹布,却犯了难。只见那挂钩上挂着几条不同颜色的抹布,以陈修染的性子,每条抹布肯定分不同的用途,擦桌子的,擦碗筷的,洗碗的……
她怎么认得出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端着热水壶进来打水的陈修染碰巧看见景初在发呆,上前问了一句。
景初犹豫了一下,本着一颗不犯错的心,乖巧地指着抹布们:“这些,是不是有区分的?”
“没有。”
干净利落的回答让景初差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就是典型的过于谨慎。可他平白无故在这边挂这么多毛巾做什么,展览吗?犯不着吧。
“我平常会用这条白色抹布洗碗,红色抹布擦桌子,蓝色抹布抹干洗好的碗筷。不过每一条抹布我都定时做了消毒清洗,所以你混着用也没有关系。”
消毒清洗……
景初一边尬笑着点头,一边想:难怪向芳女士这么喜欢陈修染呢,像这么有条理爱干净的女婿,哪家丈母娘不爱?就他这个做家务的习惯,都快赶上向芳女士了。
可景初越想,心里就越恐慌,样子只能装那么一两天,日子久了,景初真怕自己原形毕露。
“我晚上还有些资料要看,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好。”
离开时,陈修染还在桌上放了一杯冲好的热牛奶,是景初的杯子。
一连几天,日子过得很安稳甚至还有些小甜蜜,上班时,陈修染会顺路把景初送到画廊,有时候他因手术下班晚了,回到家景初也已经买好外卖等着他。两个人的生活总归比一个人的要热闹些,跟一开始相比,聊天话题也多了不少。
可渐渐地,陈修染就发现,景初忙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收拾和整理的习惯。
沙发坐垫的缝隙里偶尔会摸到一根铅笔,书房桌上堆满了颜料,时不时还能在洗手台处发现残留的颜料……
陈修染有强迫症,他必须保持目光所及之处东西都摆放得十分规整,所以,即便下班回来晚,他也会第一时间收拾和整理。
加上他还有洁癖,不允许干干净净的洗手台沾上点色彩颜料,景初没注意到的死角,他都会清洗得干干净净。
他本是为了避开一些人,少些麻烦才选择了景初,却没想到,他将自己送上了一条更凄惨的道路,不仅当爹当妈,还得当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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