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两条街道之后,景曦回到了景宅的大门,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她浮躁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八⊕八⊕读⊕书,.◇.o≮
看到她,守门的人立刻迎了上来,欣喜道:“主子,您回来了。”
“嗯。”景曦淡淡应了一声,把手上的油纸袋子递给守门的人,“里面有几个包子,还是热的,送给你了。”
任何与太叔熠有关的东西都与她无关了,哪怕是一个包子。
守门的人手里拿着油纸袋子,眼睛却一直目送景曦,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主子竟然,送几个包子给他!
进入景宅后,景曦径直朝着玄殇的院子走去。一路上遇见了不少景宅的下人,他们看见景曦都是又惊又喜,就算隔着老远,也跑过来同景曦打一声招呼,令景曦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却是暖暖的,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她是幸福的。
不到片刻,景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景曦回来的消息,景宅顿时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人人脸上面带笑容。而景曦,这时已经来到了玄殇的院子外。
不知为何,站在这里,景曦竟然有些心虚,有些胆怯,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玄殇了。那次的重伤,这次的灵蚕,她都有愧与他,她心里一直想为他做些什么,可到头来,总是为了别人而放弃他,甚至伤害他。
若她真的那么在意玄殇,她就该在雪域的时候把灵蚕抓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交给太叔熠,这样或许玄殇此时已经痊愈,而不是现在,又没有了希望。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景曦的心揪疼了起来,想到玄殇那常年冰冷,缺少感知的身体,想起他一心一意守护景家,守护自己的心意,她越发不敢面对他了。
“在门外待那么久,是想让我去请你吗?”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不用仔细听,也能感觉到里面饱满这浓浓的宠溺,还有一丝丝的想念。
景曦苦笑,算了,总要面对的,不是吗。
她理了理情绪,之后就大步走了进去,“请倒是不用,我这不是怕你在睡觉嘛。”
院子里,玄殇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听到景曦这么说,明知不是真的,他也不深究。那双沉寂的眸子看到景曦的身影时,燃起了点点光亮,“瘦了。”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景曦的鼻尖有些发酸,但她却调皮一笑,“只是瘦了吗?难道没有更漂亮?”
玄殇也跟着笑了起来,但也是浅浅的,苍白的脸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景曦的心不由一痛,眼睛红了,“你也瘦了。”
看到她微润的双眼,玄殇袖子中的手抓紧了又放开,视线落在了她身后娇艳的花朵上,“你应该没有吃早饭吧,我这就让你去准备。”
景曦收起了情绪,笑道,“好。”
这时,一个护卫从玄殇的屋内扛了另一张躺椅出来,放到了景曦身前。景曦看着这个低眉顺耳的护卫,不由笑了,“我正想让你玄主给我让位来着,没想到你倒好,就给我搬出了一张新的来,真是太贴心了。”
护卫被景曦夸得小脸一红,头低得更低了,小声道,“家里人都说主子你没长骨头,不喜欢坐着,没事就喜欢躺在院子里晒天阳,属下这才给你搬了椅子来。”
景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敢情你们一个个的对我都这么了解啊,既然你们都这么关心我,那我也该表示表示,你去传的命令,就说今日我高兴,让厨房的人免费给府内的众人加餐,嗯,加大餐。”
护卫一喜,飞快抬起了头,“有酒吗?”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竟然都惦记着我的酒,说吧,没有偷喝?”景曦眼角带着笑意,语气却倏地严厉了几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护卫忙摇头表清白。
“嗯,看你也是一个听话。”景曦说得一本正经。
“那酒?”这时护卫还不忘提到酒,可见是真的很馋了。
“难道是我们景府发的月钱太少,不够你们喝酒?”景曦疑惑。
“不是,当然不是。”护卫急了,“主子您给的月钱绝对是全天下最高的。”
“那是为何?”
护卫笑了笑,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这不是上一次喝了您亲自酿的酒,那味道是在是太好,属下这才一直惦记着嘛。对了,不止属下,咱们府的其他护卫也都惦记着,就想主子您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赏我们喝一回。”
护卫还不忘把其他人也出卖了,俗话说法不责众不是,就算主子责怪了,那有他们一起陪着自己受罚也是好的。护卫说完后心中半点愧疚也没有,酒要是讨到了,也有他们的一份,他们自然也要担一部分的责任。
景曦听了原因之后,大手一挥,“去吧,赏给你们五十坛,不过记住了,不能因为喝酒误事。”
“谢谢主子,我们会注意的。”护卫兴高采烈的离去。
“玄殇,你说我们商业帝国是不是可以再加入卖酒一样?”景曦在椅子上躺下,眼珠子一转,犹豫着问道。
玄殇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态自若,知道是刚才护卫的那一出,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沉重氛围,顿时不由好笑,这府内的护卫也成精了。不过酿酒嘛,玄殇有些意外她的提议,“你缺银子了?”
景曦摇摇头,“不缺,这次还在自由域打劫了五十万两黄金。”
“既然不缺,那还是别了。如果你再卖酒,定有很多人的生意受波及,你还是留点生路给人家吧。至于护卫的酒,你倒可以给他们酿一些,不过不要自己动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弄就行。”酿酒什么的,他见她弄过,那过程可是很辛苦的,他舍不得她受累。
“留活路给别人?”景曦讶异地看向玄殇,“不就卖酒,怎么就不给别人活路了?”
玄殇嘴角一抽,“你酿出来的酒若是和别人的在同一水平,那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
接下去的话玄殇没有说,景曦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我还是酿着自己喝就行。”
没过多久,下人就把早饭端了进来,吃完早饭之后,景曦就前往自己的院子,洗了一个热水澡,刚想躺下,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雾公子来了。
景曦不由奇怪,这雾雨不该守在太叔熠的身边吗?来她这里干什么?
不得已,景曦披上了衣服,走出房间。
来到大厅时,雾雨正坐在那里,样子有些疲倦,脸色并不怎么好。见到景曦来了,他便转头向景曦看过来,那双桃花眼里神色复杂。
景曦走过来,坐到了他的对面,也不说话,就这样四目相对着。半响,雾雨先叹了一口气,“王爷让我给你送东西。”
送东西?他现在不应该正在接受郁清河的治疗吗?怎么还有空闲给她送东西?她已经说过,关于他的任何东西都不再与她有关系,她又怎么收他东西?
“你拿回去吧。”景曦拒绝。
“你就不问问是什么?”雾雨讽刺一笑,这一笑,不知在笑太叔熠的痴傻,还是在笑自己的听话,他,竟然真的给她送过来了。
打定和太叔熠断绝一切关系,景曦对所谓的东西没有半点兴趣,淡淡道:“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接受。你拿回去给他吧。”
“如果是这个呢?”雾雨掏出了一个玉盒。
看到这个熟悉的玉盒,景曦瞳孔倏地放大,“这个,他,怎么会?”
“我也想不通。”雾雨苦笑,“明明是可以拿来救自己命的东西,可他偏偏让我给你送来。来威胁说,我们不给你送来,他就自己来。看他态度这么决绝,我无奈,只好跑这一趟了。”
“拿回去给他,就说我不需要。”就算需要,那也不要他的。景曦抿着嘴唇,一身清冷。
“要拿你自己拿吧,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雾雨把盒子搁在桌子上,自顾着向外走去。
“把你带来的东西拿走。”景曦对着他的背影喊道,语气不再平淡,而是带着一股怒气。
雾雨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景曦看着桌上的玉盒,却是越看火气越大。太叔熠,你这是什么意思,把你救命的东西送过来,是彰显你的伟大无私?还是为了折磨她?让她变成间接的杀人凶手,背负害死元丰战神的罪名,变成元丰的罪人?
大厅没有一个人,安静得出奇了,景曦只听到了自己因为生气而变得粗重的呼吸。不知何时,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渗透了出来,滴答落到了滴上。血滴和地板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拉回了她的理智,她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一点血红,双眸里闪过一丝决然。
这时,大厅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主子,我们景家大门来了不少百姓,他们说什么让您交出灵蚕,挽救七王爷的性命。”
“呵。”景曦冷笑,前脚刚送完灵蚕,后脚就让人来闹事,真是演的一场情深的戏码。他太叔熠对她景曦“情深”,他的拥戴者对他“情深”,他们的“情深”感人,却成功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果然,她景曦就是炮灰一个。
带着那一个玉盒,景曦来到了大门。那里果然集聚了一大帮人,看这些人的衣着,大部分都是平民。景曦一出现,场面立即就炸开了。
“景小姐,听说您拿了战神王爷的救命灵蚕,您能把灵蚕还回去吗?”
“对啊,景小姐,这可是关乎王爷性命的东西,就算您再生王爷的气,您也不能拿王爷的命来赌气不是。”
“就是,就是,王爷可是您的未婚夫呢,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您先气归气,等王爷好了,再让他给您赔不是便是。”
……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说,景曦就站在那里,不反驳,也不接受。她的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了郁烟华的身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聚合这么多人,似乎,这个医药世家的嫡长女也很不简单。只是,这单是郁烟华的行为,还是七王府的人也加入了其中。
发现景曦盯着自己,郁烟华也不避不闪,就那样任由景曦打量着,那双杏目还隐隐带着得意之色。
一刻钟过去,众人还在继续劝说,但是景曦愣是没有表决态度,就站在那里
听着,脸上也没有不耐之色。
然而,她没有不耐烦,但是却有人不耐烦了。郁烟华动了,她一脸凄切,走到了人群的正前方,声泪俱下,“景小姐,你自己是大夫,不久之前还刚给王爷把过脉,你一定也很清楚王爷的身体形况,他体内的蛊虫已经失控,没有时间等下去了。为了王爷,请你把灵蚕交出来吧,毕竟,那本来就是属于王爷的东西。”
郁烟华此话一出,众人的再次炸开了,这次他们不再好好劝说,而是责怪景曦不懂事,不把太叔熠的性命放在心上,残忍无情之类的。
景曦倒也任由他们说,脸上神情愣是一丝变化都没有。
“景曦,王爷都危在旦夕了,你怎么还能这样无动于衷,他那么爱你,把能救自己性命的东西都交给了你,你难道就不感动吗?”郁烟华厉声叱问,秀美的五官微微扭曲。
“你来我这里闹事,他知道吗?”景曦终于开口了,但说出来的确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啊?”郁烟华像是没听清一般,愣住了。
“他应该不知道你来我这里闹事吧。”景曦垂眸,太叔熠那样说一不二的人,自然是不屑于用这种把戏的,但是他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总归没有错。
而此时,七王府内,雾雨刚回到太叔熠的房间没多久,另一个隐卫紧接着走了进来。
“王爷,不知谁传出了您把灵蚕送给王妃的消息,这时已经有不少百姓闹到了王妃的门前,让她把灵蚕送回去给您。”
隐卫的话一洛,整个房间的温度就降了下来,阴风阵阵。太叔熠骇人的双眼紧盯这雾雨,雾雨无辜地摊开了双手,“这件事可不是我干的,你要把灵蚕送给王妃的时候可不止有我一个人在场。”
太叔熠的眸光更冷了,“你既然知道那个女人的动作,为什么不阻止?”那个女人,指的自然是郁烟华。
“为什么要阻止?”雾雨反问,“我还巴不得她真的给你把灵蚕要回来呢。”
“你——”太叔熠气得呼吸不畅,他当下懒得再说什么,直接掀开被子下床,简单披了一件衣服就朝外走去。
“王爷,您病着呢!”雾雨喊道。只是外面已经没有太叔熠的身影。
雾雨和诸葛行对视一眼,认命地追出去。
景宅大门前,“劝说”活动还在继续。
当景曦第二次问道太叔熠知不知道郁烟华来闹事时,郁烟华的脸上一僵,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这时,有人跳出来为郁烟华说了,那是一个中年妇女,满脸横肉,眼睛很小,眯成了一条缝,但是眼里的恶意很大,她指着景曦,“你这女人怎地如此恶毒,就算战神王爷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可你不还好好站在这里么?人家郁小姐不过出来说了公道话,你就搬出王爷来,难不成你还以为躺在病床上的王爷能来给你撑腰吗?”
“枉费王爷对你这么好,不计较你废材的身份,你就该感恩戴德了,如今竟然做出这等混账事情来,你就不怕给你的祖父、父亲蒙羞吗?”
看着吐沫横飞的妇女,景曦的眼里闪过一道杀意。可妇女仍不知收敛,又继续骂道,“擎天大陆人人习武,偏你是一个废材,不止丢了你祖父的颜面,更是丢了我们元丰的颜面,你母亲就该在生出你的那一刻,活活把你掐死,免得长大后危害别人。”
景曦的身上的杀意越来越重,身体气得微微发抖。
“怎么不吭声,难道我说错了吗?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真是丢尽了你们景家的脸面,你若还有一点廉耻之心,就应该去你祖父坟前自刎谢罪,而不是在这里恶了我们大伙的眼!”
“恶了你们的眼?”景曦冷笑,看着那妇女如在看死人一般,她拔过一旁侍卫的剑,指向那个妇女,“我就算要死,那也要拖着你一起。”
“唷,你们看,她竟要要杀人咧,你们看啊,废材竟然要杀人咧!”妇女大喊,全然不惧怕景曦手里的剑,毕竟面对一个废材,她不认为景曦能杀了她。
景曦眸中冷光一闪,手中的剑正要脱手而去,可却有人比她快了一步,那人一掌拍了妇女的头顶,鲜血顿时从妇女的口中喷洒而出,随后,妇女看着来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王……。王爷……。”话没说完,人就没有了气息,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回过神死,妇女已经死了,太叔熠也站到了景曦的身边。看到妇女的下场,又想到刚刚自己也对景曦恶语相向,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害怕起来。这时,有人壮着胆子问道,“王,王爷,您为何——”
“因为她该死!”太叔熠身上的气息冰冷得可以冻死人。他目光的目光落在了人群里的郁烟华身上,那目光里带着如实质般的杀意,令郁烟华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郁烟华身体差点站不稳,心中悲哀不已,为什么,她那么爱他,他却总是对她不屑一顾?那个女人连他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为什么他这个时候还在维护那个女人?
郁烟华满脑子的疑问,大脑渐渐被妒忌冲昏,她义正言辞道:“王爷,您是元丰的战神,元丰的稳定离不开您,就算您不为了自己,也该为元丰的百姓想一想,他们不能没有您。更不用说,这灵蚕本就是属于您的东西,您拿来救自己的命理所当然,为何要送给她,她要来何用?”
郁烟华的话说完,雾雨和诸葛行也来到了这里,同时来到的,还有玄殇,不过,他是从府内走出来的。今日的他身穿一件白衣,在配上他苍白如雪的肌肤,真个人白得不似凡人,像一个谪仙,不食人间烟火。他站到景曦的身前,与景曦的距离比太叔熠稍微近一些,但却没有任何一丝的暧昧,而是像兄长对妹妹的守护。
“你想要灵蚕,是因为我吗?”玄殇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莫名的好听。
你想要灵蚕,是因为我吗?这话一出,众人的脸上出现了了然的神色,在看向景曦时眼里有几分探究起来,他们很好奇,在景曦的心理,究竟谁更重要一些。
让众人意外的是,景曦却摇了摇头,“我没收下,正打算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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