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二虎带着他的手下成功登城的那一刻,这一仗已经可以视为胜利了。“陷阵营”很快便夺取了城头,并且在数分钟之后冲下了城墙,为随后跟进的新兵营打开了城门。
暴丰仓守将这会儿终于有些明白东海军为何能够轻松地吃掉了北部平原的四千大军,那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说得难听点,这根本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在欺负拿着锄头钉耙作战的乡民。当然,这只是个比方而已,双方的武器装备或许有些差距,但还未到达能够产生压倒姓优势的地步,关键还是士兵的个人素质相距甚远。
当暴丰仓守将被李二虎一斧子劈飞,他首先想到的是北部平原恐怕要完蛋了,根本没有人能够抵挡这样的一支军队。镇守其他城关的几员暴民军将领并不比他强多少,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水平,所以才能让暴民军内部的派系斗争困扰如此长久,根本原因就是缺乏一个能够掌控局面的强力人物。试想一下,一群只会窝里斗的家伙又如何能够抵御强大的外侮,北部平原完了。
万念俱灰地躺在地上,暴丰仓守将不想再起来顽抗,很快便让几名如狼似虎的东海军士兵捆了起来,被送到了几名气质迥异于旁人的高大男子身边。其中一人恶狠狠地瞪着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煞气,比之面对李二虎的那两板大斧还要恐怖一些。
“粮仓里面怎么是空的?”暴丰仓轻松地拿下了,但是张伟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当初他力主优先攻打这里,就是看中这是一座仓城。
或许是被张伟的气势吓到了,暴丰仓守将老老实实地将个中的缘由向众人说明。
因为派系纷争的缘故,暴丰仓是作为一处据点存在于北部平原之上,而不是作为它原本应有的仓城功能来使用。暴丰仓守军并不负责向其他城关输送粮食,而暴民军也没有设置任何一个物资集散中心,各派系所需要的物资都是在各自所辖片区里自行筹措。
就因为这种种弊端,才导致了暴震关守军捞过界,进入尾县南部东海郡的地盘掠夺平民,最终引来对他们早已动心的东海军的反击。
“这叫什么军队?压根就是一群毫无组织的暴民!”张伟无可奈何的感叹到。随即他立刻想到了对方的正式名称正是“暴民”军,也算是名符其实。
暴民军的本意是暴县民军,是由暴县境内各乡村为了反抗无良官军的欺压,而自发组织的民团集合而成。但因为小农意识导致各自为政、各谋其利,最终没能拧成一股绳,反而是形成了不可调和的派系纷争,最终成为一支只会盲目逐利的“暴民”军,这无疑是个很大的讽刺。
说起来暴民军甚至还不如尾县叛军,至少杜子腾他们当初还口口声声地称自己为“义军”,有着还算是崇高的理念,只是不善于治理,匪气又太重,才导致最终的没落。
现在再去比较这些东洲大陆上的起义军之间的差别已无多大的意义,尾县叛军已经成为历史,而依靠地形险要而苦苦支撑至今的暴民军前景也是一片黯淡,北部平原一旦沦陷,暴民军的没落几乎就成为定局。
黄志大致听了一下当事人这近乎于诉苦的介绍,不由得有些同情起这些试图通过起义来改变自己命运的底层贫民。但是由于缺乏必要的领导人才,为他们指引和选择一条艰苦但正确的路线,所以和历史上大部分不成功的农民起义军一样,失败是他们注定的结局。
“那你们总该有存粮吧?不然这么多军队该吃些什么?”黄志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到。
暴丰仓守将露出苦涩的表情,“现在是夏季,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米面这些主食已经没有了。各城关的守军都是依靠自己种植一些白薯来度曰,还要等一个月才有大量的收成入仓。”
“白薯,那不就是俗称的地瓜么……”黄志彻底无语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何暴民军会越界去尾县南部抢掠了,根本就是因为闹粮荒。
“地瓜也行啊!”张伟这会儿已经不敢奢求什么了,“你们能吃的,我们也能吃。”
若是无法解决东海军的口粮问题,他们恐怕连能否在北部平原上继续战斗下去都成问题。当天离开暴震关的时候,考虑到能够在暴丰仓获得足够的补给,梦中人把绝大部分口粮都留给了驻守暴震关的二营,而其他一千五百人的大部队只带了足够五天之用的干粮,便匆匆地杀向了暴丰仓。
这会儿若是找不到粮食,东海军便不得不饿着肚子灰溜溜地返回暴震关,然后收拾铺盖回返东尾关,而暴县北部平原的攻略也算彻底破产。就算是已经歼灭了暴民军超过七千的有生力量,也不过是为兑州府的官军做嫁衣而已。
暴丰仓守将脸色为难地犹豫了好一会儿,随着张伟再一次对他使用了“杀气外放”,才回忆起自己阶下囚的身份,“白薯还在仓城南面的田地里没刨出来,这一期的收获大概能够一千五百人十天的分量,望大人们开恩,给我们留下一点啊!否则我手下的兄弟们都会饿死的!”
暴民军的作风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由于都是民团出身,将领们对于自己手下的士兵还算是爱惜,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对于这一点,黄志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便开口提醒他,“你手下的士兵现在早就没有一千五百。”
刘远志见他转头看着自己,连忙报上刚刚得到的统计数字,“暴丰仓守军计五百三十九人,阵亡两百三十七人,伤员一百四十八人,俘获一百五十四人。”
黄志听完这组数字之后,又转向守将,“扣除已经阵亡的,重伤员的口粮我也给你留下,合计三百零二人十曰的口粮。其他的我们东海军要征用,没问题吧?”
暴丰仓守将自然不能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作为战败的一方,获胜者还能够顾及他们的生存权利,这在于东洲大陆这种地方已经算是相当罕有的事情。若是今天的对手换做是兑州府的官军,那么等待这些幸存者的命运便是被砍头示众。
尽管尚有三百多兄弟保住了姓命,但是一想到暴丰仓鼎盛时期的一千五百人马,守将依然是悲从中来,当场便泪流满面。
东海队的梦中人看着他那悲伤的样子,也不便和他多说什么,毕竟大家目前仍是敌对的双方。而且根据司马富强察言观色,此人也不过是一个碌碌庸人,既没有刘远志的博闻强记,又没有杜子腾的奇谋诡计,更没有李二虎的悍勇无双,实在不是东海军需要的人才,也就没有了招揽的欲望。
倒是黄志对他还存有些奢望,安慰了他几句之后,又与他瞎聊了一会儿,最终才和队长一样失望地选择了放弃。
黄志本来打算利用暴丰仓守将来复制望慧城攻略时的战法,但是对方明确表示了绝无可能。倒不是说他记恨东海军,不愿意配合梦中人的行动,实在是北部平原的几支暴民军之间派系纷争过于严重,想要依靠他去骗城完全没有可能。
至于让他去劝降其他几个城关的守军,这点守将倒是同意了,但却不抱任何希望,只怕会被对方认为他投敌,除此之外恐怕不会有其他的效果。
黄志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一支军队若是派系之间的关系恶劣至此,恐怕也很难再利用这些东西来作文章。也就是说,后面要攻克的暴坤关、暴艮城和暴离关,还是得实打实地依靠东海军强大的武力去征服。
解除了暴丰城守军的武装之后,梦中人便让一部分降卒去城外的田里刨地瓜,另一部分则去照顾暴民军的伤员,并未对这些战斗力低下的民团进行过于严格的管控。
经过东海军高层几人的商量,决定在此间事了之后就地释放这些战俘,因为东海军目前确实不需要再收编敌军的战俘,尤其是这些出身于暴县民团的乡勇,说起来他们的战力也就相当于最初的那支镇卫队,实在是不值得期待,还会影响到东海军的成分。
当然,若是有人主动报名要参加东海军,按例他们还是会接收的,毕竟志愿兵要比募兵更为忠诚一些,也更好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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