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好处。”
殷清瑶下了逐客令,“就当不知道,回去休息会儿吧,一切才刚刚开始……”
刘强想问她为什么要“谋杀”太子,若不是知道太子不会有事,他早就拼命阻止了。
“那我就不问了。我先回去。”
殷清瑶关上房门,抱着殷乐宁睡了会儿,睡醒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春雨贵如油。
起来吃了午饭,第二波上门搜查的官兵按照昨晚的套路继续搜查盘问。
第二次大家已经有点习惯了,殷乐宁不困,李柔娘跟殷老五陪着他玩儿,殷清瑶回去又补了个觉。
再睁眼又是晚上,门口有极轻微的脚步声。
殷清瑶起身开门,正遇上早上洒扫的仆妇手中举着一把小刀准备往门上钉。
“郡,郡主……”
被抓现行的仆妇心虚地低下了头,殷清瑶将她手里的信拿过来,边看边问:“你跟外面的人怎么传递消息?”
仆妇急忙跪下磕头。
“郡主,奴婢不知道是谁给奴婢传递消息。奴婢从小就被家里卖了,笨手笨脚只能干些粗活。那人拿奴婢儿子的性命威胁奴婢,让奴婢每隔两个时辰就去后门外的第二块墙砖下面看看有没有信,有的话就钉在郡主的屋门上!”
“还让奴婢把郡主的消息也放在那里面……奴婢不是有意的,请郡主明鉴!”
殷清瑶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半晌没吭声,仆妇额头磕在地上,在地上留下一片血迹。
“你起来吧。”殷清瑶将信收起来,对着外面喊道,“通知梁七过来,将她发卖了。”
仆妇再没见识,也知道发卖比杖毙好一点,好歹能保住性命,心中暗自庆幸。
梁七不一会儿就赶过来了,瞧见仆妇额头上的血迹,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对于殷清瑶的命令,他虽然不解,却什么也没说,唤来护卫将人拖下去。
“找个人跟着她,看她之后会做什么。”
梁七又明白了,既然已经发现她是细作,继续留着也没有价值,赶出去又太刻意。不如发卖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
“郡主英明。”
殷清瑶将信收起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将里面的黄色药丸倒出来一半,装到另一个瓷瓶里递给他。
“你在我房间里等着,忠勇侯府要是有人来找我,你就把这瓶药丸给他。我出一趟门。”
梁七看着颜色奇怪,味道也怪的药丸,不如说是糖果,哪有药是这个颜色的!
没问这是什么,只恭敬应是。
殷清瑶又往瓶子里装了大半瓶真正的糖果,这才出门。
太子府的气氛十分低迷,太子妃回府后发现太子并不在府中。连夜进宫,却也只能站在门口,隔着屏风看一眼里面。
只看到人影重重,太医轮流守着,汤药每隔一个时辰换一剂,太子仍旧没什么起色,脉搏时有时无。
宫女太监进出都是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太子妃惊惧交加又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宫女们手忙脚乱将太子妃安置好,灌了汤药。
听说中宫皇后娘娘已经晕过去两次了。
梁信将手上的奏折扔到一边,听着这些消息,烦闷地揉着太阳穴。
“太子那边还没起色吗?”
事发至今,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太子一晚上没醒,他也一晚上没睡,白天睡了一小会儿又被梦境惊醒。
孙大海急忙奉茶上前。
“皇上,您先保重龙体。”
梁信不信自己一贯谨慎的儿子竟然会如此轻易地遇刺中毒。但就算再不想相信,事实就是,运筹帷幄的儿子此时确确实实地躺在床上,一群太医束手无策。
“墨影呢,让他来见我。”
墨影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护卫,也可以说是影卫,家族从小为其培养的另一条命,熟知各种毒杀刺杀之道,既能杀人,也能护人。
梁家起事之初,不知道多少人想杀了他们父子,无数次历险都平安地活到现在,就打一场马球就能被人钻了空子?
他不信。
墨影很快被带到御书房。
梁信目光落在他身上,气息沉稳,身形矫健,一点外伤内伤都没有。
“说吧,太子是什么安排?”
墨影正在心中思忖着该从何处说起,有关锐亲王世子的事情,太子本意是不想皇上知道的,原本他也想了一套说辞,但是面对上位者犀利的气势,且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之后。
他只能实话实说。
“殿下查到锐亲王世子操纵明王,暗养私兵,意图谋反。但是没有证据,所以出此下策,想引对方上钩。”
接下来他就把开平卫、魏关和西宁卫那边查到的内容说了。
“苑马寺卿夏孟黄死因不明,从河南府到西宁卫处处山匪马贼,西宁卫的大小马场,联合起来都是一个局。”
梁信是什么人,大梁朝开国大帝,一件事情,抽丝剥茧,最终的目的都是指向朝廷,指向他和座下皇位。
这个天下,有资格争皇位的人不多,统共就那么几个,除了姓梁的人之外,唯一有能力跟他抗衡的郑家早就被抄家灭族了。
他自然知道郑家没有不臣之心,但是架不住郑家的权势地位太盛,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
除掉郑家,除了解决心腹大患之外,也能杀鸡儆猴,让那些自恃功高的臣子们掂量掂量,项上的脑袋是不是比郑家还硬。
外界的传言,就算身在皇宫,他也听说过。
但是那些传言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听完他的话,梁信不知该赞赏太子勇武果决,还是该批评他冒险专断,事先也不打个招呼,随随便便就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殷家那个姑娘就这么值得人信任?
甚至连他也瞒着,难道他就真受不了别人的几句非议?
“解药呢?”
“忠勇侯世子已经带进宫了。”
梁信又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起身道:“朕去看看太子,让这个臭小子亲口给朕解释!”
……
梁明贤把玩着从殷清瑶处搜寻来的小瓷瓶,打开闻了闻,又捏起来一个放到嘴里。
戒嗔的心从他捏起“糖果”的时候就提起来了,自家主子什么脾性,他也有几分了解,目光一直紧张地看着自家主子和他手中的瓷瓶。。
舌尖的糖果酸涩中带着点甜香,确实是糖果。
观察着殷清瑶的脸色,问道:“味道跟普通的糖果不同,有一股奇异的果香。”
殷清瑶就是发现解药跟柠檬一个味道,才敢将瓷瓶大胆带在身上,并且也确实躲过了搜查。
至于那一瓶紫色的“毒药”,她全塞给了墨影,提前做好的障眼法,染毒的手帕和匕首,现在估计已经找到了。
梁明贤大有一副据为己有的模样,殷清瑶也不在意。
“成安伯上下几十口人,已经被皇上下令押进大牢了,我的亲姐姐玉明郡主如今也在大牢,长安郡主不给我个解释?”
殷清瑶诧异道:“这件事情跟成安伯有什么关系?”
梁明贤将口中的糖果顶在牙后,左侧的脸颊鼓起来一个小包,应该是很可爱的造型。
他的脸看起来很可爱,但是表情之中蕴藏的情绪十分丰富。
有意味不明,有阴狠,也有玩世不恭。
“长安郡主如此聪慧,难道不知文宣是成安伯的外甥女,将赃物放在她身上,就是将脏水泼在成安伯身上。”
殷清瑶呵笑一声说道:“我只是看她不顺眼而已,至于其他的,都是巧合。”
这个说法也说得过去,梁明贤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之前好像是见过那个倒霉的文宣,也是在九霄楼,当时眼前这位也在,两人之间确实闹得不太愉快。
“再说了,是不是脏水,还有待查证。”
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梁明贤却没有生气,甚至还因此打消了心中的顾虑。不管自己是什么处境,还敢在他面前这么豪横的,只有殷清瑶一个人。
她的意思也很明确,她就是怀疑成安伯是他这边的人,你让她不痛快,她也会想办法不让你痛快了。
睚眦必报啊……
殷清瑶才不管他什么想法。
“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也做了,我弟弟什么时候回家?”
梁明贤打开瓷瓶,又拿了两枚塞进嘴里,将剩下的扔还给她。朝戒嗔挥了挥手,戒嗔目光轻蔑地看她一眼,颔首退下。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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