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给钱,咱们就不用谈了!”
马明态度坚决,殷清瑶也不好坚持,于是退一步说道:“那行,咱们就不谈钱,宅子里有厨房,回头我置办一些米面粮油,别让老鼠都啃了吃了,那可就可惜了!”
“过几天我打算回汝宁府,你要是有想往家里送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带上。”
“帮我带封信吧。”
“行。”
吃完饭,殷清瑶带着他去新买的宅子,出钱帮他置办了一套被褥,买了些吃的东西,把钥匙留给他一把,又帮着他去租住的地方把行李拉来。
一趟下来,天都快黑了。
“表舅,我给你留二两银子,宅子里要是缺什么你就先置办点儿,有空闲帮着把宅院收拾收拾,等过几天我准备出发的时候再来。”
马明没推辞,应了声,把他们送到门口。
马车上,邵毓宁问道:“清瑶,你这个表舅怎么跟你堂哥和表哥们看起来不一样,一点也不像是读书人。”
邵云舒在外面赶车,殷清瑶努嘴说道:“你二哥也不像个兵痞呀。我表舅家里穷,他什么活儿都干过,什么苦都能吃,也很有毅力,难得在京城遇见,能帮就帮一把吧。”
“汝宁府如果能走出来更多的人也是好事。”
“听说你在村里办了学堂,如今收了很多学生。这些不应该都是朝廷的职责吗?”
邵毓宁自小在京城长大,京城之外的地方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朝廷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遇上一个好官,那将会是百姓们的福音。”
总觉得她的话还有深意,但是字面上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们直接回府吗?”邵云舒问道。
“我还不想回去,咱们去茶楼坐坐吧。”邵毓宁想听会儿说书,“说不准怀玉哥哥也在呢,他最近天天去茶馆点卯。”
邵云舒赶着马车往茗客居的方向去。
梁怀玉从忠勇侯府出来,沿路走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一辆马车从后面走过去,又在他身边停下。看马车上的标志,是礼部的马车。
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下来,对着他一揖。
“下官见过梁小郡王。”
梁怀玉定睛一看,眼前人正是白竞,以前见过几次,这会儿竟然差点没认出来。
“哦,是你呀,你在礼部当差?”
马车上的标记是礼部侍郎府,才想起来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鸿山书院的纪先生收了个关门弟子,纪先生的爱子在礼部担任左侍郎,白竞有幸跟纪家结亲,自然能坐侍郎府的马车回去了。
他对此倒没什么不认同的,京城的权贵们就喜欢从新科进士中找女婿。
“回小郡王,能在礼部当差是下官的荣幸。正好遇见小郡王,下官想问您是否知道清瑶什么时候来京城,我这边有几封信要转交给她,还有些要紧事怕耽搁了。”
提起这一茬,梁怀玉就气。他扑上门找都能扑空,更不用说他这般漫无目的了。
“你这会儿忙吗?”梁怀玉准备去茶楼,邀请道,“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回头我帮你转交给她。咱们找个地方说吧。”
因为太过干旱,百姓们以为是天神惩罚,礼部正在着手祭天事宜,又赶上梁小郡王大婚,各项礼节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他才刚上任,就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各项事务要去核对。
“好,请小郡王上马车吧。”
正巧,两军在茗客居门口撞见,梁怀玉眼尖,一眼就看见走在前面的殷清瑶和邵毓宁。殷清瑶也看见他和白竞。
认识的时间越久,梁怀玉就越懒散,他还跟从前一样。倒是他身边的白竞,让人差点没认出来。自从科考完之后,殷清瑶就没再见过他。
白竞对着他们拱手作揖,殷清瑶福身回礼。
“白先生怎么跟小郡王一起?”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一楼大堂之中,说书人正讲着一个捕快破案的故事,声音抑扬顿挫,堂下阵阵喝彩。
“咱们进去说吧,本来是想请小郡王转告,正好遇见,也省得我整天惦记着了。”
殷清瑶瞪着眼睛问道:“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等到了雅间,白竞从官服里面拿出来两封信交给她,邵云舒瞥了一眼,吩咐伙计泡茶。
两封信都是陈明晨写的,信封已经有些磨损,可见他整天揣在身上,但是每封信都还密封着。
拆开第一封,应该是陈明晨离开京城之前写的,信上说了他分配的地方,也说了他跟陈明宇一起回开封府,让她不用惦记。只在信的末尾写了一句还有一事想让她帮忙,却没说什么事儿,到此戛然而止,让人摸不着头脑。
再看第二封,才弄明白第一封没有写完的信上是什么内容。
抬头看雅间里的人,邵毓宁趴在窗户上专心听说书,梁怀玉靠在另一边装深沉,邵云舒正在摆弄茶具。
她将脑袋低下去小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先跟我解释一下。”
白竞也正想跟她说,这种私密的事情不方便让大家都听,于是他搬着凳子往殷清瑶这边靠近了些。
“按理说,这些事儿我不应该打听,但是我跟明晨乐安他们关系最好,所以有关他们的事情我就多听了一耳朵。事情是这样的,段家小姐第一次见明晨应该是在醉仙楼,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后来在宗亲王府的宴会上,户部的段大人觉得明晨和乐安人品学问都不错,又听说他们都还没定亲,就有意招婿。”
醉仙楼那次见面……殷清瑶模糊有点印象,就只是见了一次而已,当时段雯雯好像问了她一嘴,别的一切正常。
“不过当时没说,后来等皇榜公布之后,段大人找了个借口,在府上办了一次宴会。这是段小姐跟明晨第二次见。”
“听明晨的意思是,段大人对他挺满意,他也中意段小姐。本来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知道吏部姚尚书,也瞧中明晨。”
“他最先看中的是苏兄,想把长房嫡出的二小姐许配给苏兄,结果你也知道……”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些尴尬,却还算敞亮,“苏兄为了杜鹃放弃了大好前程,这点我自叹不如,杜鹃跟着他比跟着我强。咳咳。”
“扯远了,姚尚书身居高位,知道他有心上人,还不至于为难他。但是他想把长房庶出的大小姐许配给明晨,大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是对我们这样的身份来说也算是高攀。”
“但问题就在这儿,大小姐年满十八岁,还没有说亲,我们几个下去打听了一下,得知大小姐小时候被马车轧到脚腕,走路有点跛脚,性格沉闷,不爱说话。”
“明晨自小出众,哪儿能接受这样一个妻子,再加上段家在前,于是就也拒绝了。接连被拒绝两次,姚尚书心中恼怒,便借机将两人一个安排到西北,一个安排到西南。”
殷清瑶听得唏嘘,他讲得比下面说书人还精彩。
邵云舒将茶碗放在两人面前,白竞道了声谢,殷清瑶连头都没抬,抱着茶碗抿了一口,追问道:“然后呢?”
“他得罪的是掌管天下官吏任免、考核、升降、调动等事务的姚尚书,段家又怎么能抗衡呢。所以段家想放弃这门亲事。但是段小姐跟明晨私下里已经约定好了,非他不嫁。明晨必须即刻上任,这件事现在就这么放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封信是后来送来的,明晨在信里说什么了?”
殷清瑶将信摊开,信上字字句句除了诉说自己的心事之外,也想让她帮忙转告一声段雯雯,莫要因此自误,倒不是他移情别恋,也不是他不负责任,是他去的地方太偏远了,段家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跟着他受苦,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未来。
白竞也是叹气。
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怎么感觉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那我堂哥是怎么回事?被牵连的吗?”
虽然已经从太子嘴里听了一遍缘由,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其中的过程。
“乐安去的地方还好,多多少少也受了些牵连吧。在安排职务上,外行人真的什么也看不出来,有的位置看起来不显眼,实际上油水多,要凭关系走后门才能抢到。有的位置看起来很诱人,实际上出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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