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宽敞的客厅里,女佣阿美怀里抱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在那焦头烂额地哄着。
“三少爷,不行呀。孩子一直哭,不肯吃也不肯睡!”阿美哭丧着脸。一看到我们两个进来,像是找到救星般扑了上去。
“哄孩子的事还要我教你么!”安祈年心情很烦躁,瞪了她一眼后扯掉领带就上楼了。
我本来困得要死。这一下子全清醒了!
“安祈年!这……这小姑娘是谁?”我扯着他问。
阿美怀里的孩子也不过就两岁大,穿着挺好看的一件小花裙子。红红的脸蛋,长长的睫毛,眼睛有点蓝色。我觉得像个混血儿,反正是挺漂亮的。
我心说安祈年你这是要开幼儿园么!
“我朋友的孩子,父母有点事寄宿在我这几天。”他回答。
我微微吸了几口气。说真的,安祈年的话我连语气词都不相信!
谁家会把两岁左右的小姑娘送到安祈年这样一个单身男人身边寄宿?难不成又是谁家的遗孤?
而且这孩子身边没有奶粉没有日常用品,连鞋子貌似都只穿了一只……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她哭得有点太绝望了!口中含糊不清的好像在喊妈妈什么的,憋得脸都快发了。
“让我哄哄吧。”我实在不忍心,过去从阿美手里接过来。
“夏念乔,”安祈年从楼梯上转过脸来:“你很喜欢管闲事么?”
我说这怎么能是闲事,你在家里弄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还哭哭啼啼的。难道我放着不管么!
你若真的没有人性,我还能匀给你一点!
我一边拍着孩子,一边任由她伸手捏着我的头发。唱了好一会儿催眠曲她才睡着。
等我上楼回卧室的时候,安祈年已经洗好澡坐在**上了。
“这个喝了。”他瞄了一眼放在**头柜上的一碗红糖水。
我想这应该是他叫兰姨帮我熬的吧。
我说不用了,我刷过牙了。
“喝了,”他厉声道。
我虽然心有不舒服,却也无力再跟他拧劲儿冲突。
红糖水很苦,里面还放了几颗红枣。我一口气吞下去。差点逼出了不争气的眼泪。
“你在委屈么?”安祈年问。
我说没有,我只是累了,先睡了。
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为安长宁流多少血,只不过这一碗红糖水带来的温暖,再也无力重塑我对这个男人好不容易卸下的一点点防备。
安祈年熄了灯,靠在我身边躺下。我能听到他在我身后呼吸,距离忽远忽近。
“安祈年。”我叫他:“长宁的病,要怎么办……”
咬着拇指,我控不了泪水,很快就湿哒哒地播种进了枕头里。
我说造血干细胞配型本来就很难,长宁又是稀缺血型。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救他?
“我会想办法的。”安祈年沉默了一会,然后很认真地说。
我差一点就要相信他了。就像之前一样,没什么理由的,就相信他了……
可是安祈年不是神,治不了病。
我绝望地叹了口气。我说要是长宁能有什么兄弟姐妹就好了,兴许父母的隐性基因还能生下同样稀缺血型的孩子。系纵余亡。
遗传基因相似。会比我这样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增大概率吧。说话的时候,我极力捂着嘴,不敢让自己的声音哽咽得令他烦躁。
“这些事不用你考虑。”
“我做不到,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把长宁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我说。
“你都……不怪我么?”
身后的男人叹息了一声,然后转了个方向过来。
“怪你?怪你算计我么……”我苦笑:“安祈年,之前我以为你的飞机失事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那份领养协议对我单方面的约束十分苛严,无论是法律上的还是道德上的。你要是死了,我就解脱了。
可是我不会放下长宁不管的,就凭他看着我的时候,有最真挚的依赖和信任。
至于你我之间,我从没敢奢求过你的疼爱,又何来责怪?”
他轻轻哼了一声,我听不明白这其中的反应有多少是嘲讽又多少是不屑。
“夏念乔,你明明就很难受。”安祈年说。
我坚持说我没有。
我没有你那么攻心掠谋,但我始终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很珍惜这种感觉,因为能让我在这世上执着的东西,真的已经很少很少了。
说着我就哭了,越哭越严重。怎么都止不住。
一只手臂从后面伸过来,轻轻环住我。
我推开他,我说不用了。我不需要你,安祈年,我只是……太久没有试着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了。
有点失控,失措,失态……而已。
后来我们相拥而眠,听着彼此孤单的心跳……步入梦境。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晕晕的。
看着自己手臂上淡青的血管还是扁扁的,我知道献血之后大概要恢复个几天吧。
安祈年已经走了,我懒得问他去哪。下楼看到早餐已经被兰姨摆上餐桌,我总算稍微有点食欲。
热腾腾的血糯米粥配杂粮馒头,浓稠的谷物豆浆,还有一小碗凉拌卤水猪肝做小菜。
大多是补血的东西,但我却一点也感动不起来。感情一旦生了嫌隙就会愈加脆弱,总有种安祈年这是要把我养肥了再宰的即视感。
我注意到桌上有个粉色的奶瓶,但是阿美却不见了。房间里安静得很,恍惚间让我觉得,昨晚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一场错觉。
“阿美和那个小姑娘呢?”我问。
兰姨告诉我说,她们早上跟着安先生一起出去了。
我眼皮有点跳,心里又惶惶的。咬在口里的馒头左右吃不出味道。
趴在窗前,我看到外面还有安祈年留下的保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早上带长宁出门时得那一幕——
那个奇奇怪怪得黑衣女人突然扑上车,真的……只是个意外和巧合?
我上楼收拾了一下自己那憔悴的面容,下午学校还有两节课,我得过去一趟。昨天那么一场意外,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得去解释一下,而且……
我捏着手里得水杯,眼前浮现出康迪琳那张阴谋得逞的脸。
长宁虽然本身有病,但是谁害他受伤的,我不能善罢甘休。
“少奶奶!”兰姨拦了我一下:“安先生说,你最好在家休息两天。”
我冷笑一声,当没听见一样推门出去。
我不是有心难为兰姨。但是安祈年,我们之间不能总是你先出牌吧!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我一眼就看到桌上放了个礼品盒子。
一个小脑袋从门后钻出来,偷偷看我。
“婧婧?干嘛呢!”我认出是秦婧婧,伸手招呼了她几下。
“那是爸爸让我拿来给你的阿胶羹。夏老师,你身体还好么?”
我就知道是秦铮,唉……这种时候,有个暖男在身边还是挺让人感动的。
“老师没事的,快回去上课吧。”我摸摸秦婧婧的头,笑着说。
“那个男生怎么样了?他……病得重么。”
我心说你个小丫头该不会是对长宁一见钟情了吧?唉,可怜那孩子,要是知道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份爱情是在病危的状况下收获的,一定又囧又郁闷。
我说放心啦,他很快会康复的。你要是想跟他交朋友,等他身体好一些老师带你去哦。
把秦婧婧打发走后,我给秦铮打了个电话。无非是道个谢寒暄几句的。我知道他关心我是真,但也的确不愿意让他多掺和我的事了。
现在他为安祈年的公司做法务顾问,同样不知是福是祸。
但是他跟我说了一件事,让我顿时来了精神的:“夏老师,我昨天听你说,演出后台的那个阶梯……”
我说是的,我踩上去的时候就觉得奇怪。
“婧婧之前被班主任选为送花礼仪,所以昨天我一直都陪她在后台。没事的时候给她拍了几张照片,你……要不要看看?也许能看到些可疑的人物。”
关了电话后,秦铮就滴滴答答地给我发来了三五张彩信。我看着照片上聚焦的小姑娘,感叹所有的孩子只有在爸爸的镜头里才是最美的。
但其中有一张照片,背景正是后台阶梯。秦婧婧拉着小裙子在前面做鬼脸,而她身后——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正弯着腰,好像在台阶上系鞋带一样动作着什么!
我知道康迪琳也许不可能亲自动手,但是这张照片也许可以从侧面表现了事情的蹊跷起因。我心跳狂澜!
我决定先不动声色,也不打算直接与康迪琳去冲突。谁伤害了长宁,只要交给安祈年去做就够了!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弯腰去倒水。眼角随意往窗外瞄了一瞬,我好像看到校门那块有个——
黑衣女人?
她似乎也在往这里看,却缩手缩脚的犹豫不前。
啪得一声,我手里的水杯惊掉了地!
“夏老师你没事吧!”刘娟过来帮我把杯子拾起来:“唉,真没想到会出那种事,我以为你今天会请假。”
我抱歉地苦笑一下:“对不起,给学校添麻烦了。后来莫桥老先生——”
“唉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莫老先生通情达理的,还一直让我们打听你这边的情况呢。”刘娟安慰我道:“看得出来,他也蛮喜欢那个男孩的。不过我说夏老师啊,你这结婚偷偷摸摸的,啧啧——”
我知道刘娟定会来问我。毕竟昨天后台里闹了那么大的事,今早学校里都传开了。
人们的焦点也许并不在于安长宁得了什么病,有没有生命危险。他们更八卦的是——我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不仅结婚了,还有个七八岁大的儿子。这种不靠谱的绯闻很快就把我推上了不堪舆论的最前沿。
什么小三,后妈,豪门隐婚……
我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捣鬼,不过……捏着手机里的‘证据’,我觉得我有底牌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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