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枢还以为何幼安约他出来吃饭,是想单纯表达一下感谢。
又因为孤男寡女,不好意思,所以她多找了岳定唐以示避嫌。
却没想到,电影院的刺杀事件并非偶然,这后面却是死亡威胁的一环。
“那个刺杀你的影迷,昨日趁乱逃走了,在场众人没反应过来,后来警察四处搜捕,到现在也没抓到人。”岳定唐道。
这句话意味着,以当下警察的办事效率,再找到人的机会基本是微乎其微了。
何幼安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我料到了,但还是多谢你们,特别是凌先生。如果不是您,我现在恐怕就不能坐在这里和二位说话了,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我又怕沈公子误会,不敢单独约您见面感谢,还请您见谅。”
凌枢自然不会再计较感谢不感谢的事情,任谁遇到这种死亡威胁,肯定都会心绪不宁。
“无妨,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换作别人遇到危险,我也同样会伸出援手。不过,你接连遇到危险,沈十七那边就没做点什么吗?”
何幼安微微苦笑:“沈公子往我身边派了两个人保护我。他觉得,一切都是巧合,是我大惊小怪了。”
这样一个美人配不解风情的沈十七,任谁都会觉得可惜。
凌枢和岳定唐不是第一个产生这种感觉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发此感想的人。
身世飘零又心思玲珑的何幼安,需要一个懂她爱她,能护她周全,解她忧愁的人,而不是像沈十七这样粗鲁蛮横,将她视为金丝雀的男人。
但何幼安自己感念恩情,不愿意离开沈十七,旁人也只能由得她去,只道她有朝一日会醒悟过来,脱离苦海。
时下追求自由解放的女子越来越多,富家千金逃家千里追求真爱,反抗父命的故事并不鲜见,其中固然有喜剧团圆落幕的故事,也有离家出走只为读书,却被家里人捉回去成亲的悲剧。相比之下,像何幼安这样生活在大都市,却依旧囿于旧观念的女子,不能不令人扼腕遗憾。
岳定唐不像凌枢,他对美人没有太多怜香惜玉之心。
在他看来,人之一生,走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
何幼安怀着改变自己命运的愿望,跟了沈十七,是她的选择,那么后面那些随之而来的坎坷,她也应该有所接受的准备。
如果因为美貌而身不由己,那么心狠决绝的,直接一刀划下去,毁了容貌,也就绝了后患,反倒能平安一世。
但,既然她舍不得,就得承受相应的后果。
岳定唐冷血地认为,何幼安如今处境,固然有外因,也有内因,没了一个沈十七,还会有李十八,张十九冒出来,前仆后继,无济于事,乱世之中,美人若无自保能力,就只能沦为权贵的玩物。
他只是单纯对威胁何幼安的死亡信件本身感兴趣。
以及,既然凌枢参与进来了,他想脱身,恐怕也不太容易。
于是岳定唐就事论事,只围绕案件本身来讨论。
“三次警告,第一次起初更像捉弄耍人,仅仅只是吓你一跳,让你心绪不宁,但结合另外两次来看,死猫更像是一种警告。”
那只死猫,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阴沉沉压在头顶,令人内心充满不安。
而电影院遇刺,则直接开启了暴风雨的按钮,风浪狂涌而来,带着倾覆毁灭的力量,也预兆着后面的不太平——因为何幼安虽然侥幸无碍,却不意味着后面同样行云。
“你平时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这么说,你得罪的人里,有哪些报复心强,有能力置你于死地,又不肯痛快杀你,要以这种方式来折磨你的?”
听见岳定唐的话,何幼安轻轻蹙眉。
“有。”
她思索回想的时间不长,显然自己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们听说过苏桃吗?”
凌枢有个热衷看电影的姐姐,闻言不假思索:“《豪门》的女主演?”
何幼安点点头:“我现在演的这部电影,原定女主角是她,但后来我这间电影公司的老板滕先生成功争取到投资权,女主角就换成了我,苏桃不止一次说过要我好看,被别人听见了。”
凌枢:“你跟她本来就有矛盾吗?”
何幼安无奈:“其实我们一早认识,从前交情还不错,当初在电影公司选角的时候,我家里条件不好,她还经常将家里带来的午餐分我,只是后来,我们俩的戏路有些相似,难免就有竞争。”
岳定唐:“如果仅仅是这样,不足以令她想杀人吧?”
凌枢:“我想起来了,去年好像出了一桩挺有名的桃色新闻,苏桃公开在报纸上发表声明,说你意图……”
“说我意图勾引她的丈夫卫鸿轩,声明卫鸿轩对我绝无半点绮念,让我自重。”
何幼安将凌枢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接下去,语气越发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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