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上月前,爹娘发讯以予,令相亲於人,吾默然久久乃言:“然,事之成败均悉大人,依所言也。”二老闻言,复有所悦,言:“可成之不成,应须映面一顾,乃可决之。”予唯唯若若,而三五日而与姑娘论说,後知其性,辩其门户,由知而不能成,然父母之所愿,安得如此而弃乎?故可见之而女拒,由来则父母不见怪,予亦所不为所怨也。予此三年来,精神憔悴,未可能视人。虽青年之龄,实则老衰之体,又论其家世,均亦如常人家,安得相配乎?自上年祖父以此,下年父母亦此,思之所因?实我二十有五,一事而无成,若无早日而婚,日後又何所及也。为子者,三十不能以豪,四十不能以富,五十其自取灭亡之途也。父母之所忧,吾能明矣。然予之所忧,父母而不能知,更不能相理。虽之以生我,然我亦独人矣。独人之思,多在物我,我之所以悦而天下之所以悦,我之所以悲愁而天下之所以悲愁,是皆万事万人为我,我即宇宙矣。虽之以独我,然受天下之制,岂有畅快之时。日则思其取财之少,而多奋力耶!或求之以婚,娶妻而生子,代代若此,当真无厌之极也。
予今未成其夫,未成其父,但亦为其子,知大人之事可谓久矣。家家虽有难念之经,然亦稍有敦乐之礼,或可含饴弄孙,或夫妻自为之乐,此亦人人所知,天下之所晓。然今我之无用,致使无能以富贵,是不可以为娶妻,是不可以而生子,父母之所以怨我,当真不知乎?更今天下之女子者,大多无温良淑仪之习,动若如似疯妇,而贞洁如之为贱,历代之绝无者,为今亦如常事。唐文後作《女览》,後之文人作《妇学》未尝不一一而教之,虽古人之识有所浅薄,然其礼仪处事之德,安所不能晓乎?甚自有献夷狄者,乱华夏之风气,其祖地下安宁乎?予甯终生而孤,亦不娶自为所贱者。由来种种,为子之所婚聘当慎之又慎也。又与父母言,此月底归渝,尚不知如何寻职事?又为不远之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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