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刁的小宝,在一一看过,闻过人牙子带来的十几个奶娘之后,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一个都没挑中不说,还撒了最后一个奶娘,一身一手的尿。
柳轻心心疼儿子,怕她带着湿的尿布,会捂出疹子,便忙不迭的让奶娘把她抱走,带回西院去,洗澡,换干净的衣裳和不湿的尿布,当然,作为赔礼,她也拿出了十两银子,交给了人牙子,说是让她带那个婆子去把衣裳洗了,至于,那人牙子是打算怎么跟那个婆子来分这钱,她就不打算细问了。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她只是个用人的外行人,没必要管的太宽。
人牙子虽没得到介绍人的佣金,却是得了柳轻心的心情也是不错,在跟柳轻心问了,还是让她继续找人之后,便千恩万谢的,带了那十几个没被挑中的奶娘走了。
“小宝啊小宝,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呐!”
无奈的叹了口气,柳轻心以手抚额,慢慢地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想到后院里面,还有一个比小宝这孩子还难哄,还矫情的,额头上的青筋,不禁鼓了鼓,“都去忙你们的罢,我在这歇会儿,等姜嫂带着银匠回来,交代完打制长命锁的事儿,我就回后院去了,老爷受着伤呢,身边总没人照料着,也不是个事儿。”
听柳轻心这么说完,婆子们便是知道,自己不该再在这里碍她的眼了,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儿,便个子向她行礼告退,忙活自己的活计去了。
柳轻心又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姜嫂才带着两个银匠,大步小量的从外面赶了回来。
“夫人,这两位,便是咱镇子上手艺最好的银匠了。”
恭敬的冲着柳轻心行了个礼,姜嫂便指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银匠,给她介绍起来,“这位长得高些的,姓金,这是擅长打制头面首饰,七八年前,曾帮咱镇子上唯一一个被选上秀女的张家二小姐,打过一套首饰,据说,连当时的皇帝陛下,都夸赞她跟那套首饰相得益彰,宛若天成。”
介绍完了姓金的银匠,姜嫂稍稍顿了顿,见柳轻心还在看着自己,等自己继续说,便又往旁边让了一步,指着另一个又矮又胖的银匠说道,“这位长的富态的银匠,姓顾,祖上曾是御用的匠师,因祖辈也不会讨好上司,而遭到贬斥,迁到了咱们这个小镇定居,他这是擅长打制纯银的工具,现如今,还时常有京城的大夫,不远千里的跑来,找他打制各种针灸用的银针,奴婢想着,像老爷和夫人这么见多识广的人,一般的东西,定然是入不了眼的,所以,便跑去了城西,央了他们两位前来。”
从柳轻心家的铺子,到城西闹市街,少说也得有半里,姜嫂跑去了那边找人,又没有让家里车夫套车,这一来一往,才只用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想来,一准是用的跑的了。
“两位大师肯来舍下,真是让奴家觉得,蓬荜生辉。”
听姜嫂报完这两位银匠的本事,柳轻心忙笑着起身,跟他们客套了一声,就唤了正在别的房间扫洒的婆子过来,让他们给两位银匠搬椅子来坐,“原本,奴家还在担心,怕镇子上没有好匠人,给我家小宝打制长命锁,给我家夫君锤炼银针……如今,得见了两位大师,这心里头的忧虑呐,一下子,就都烟消云散了!姜嫂,你去趟后院书房,帮我取文房四宝来,我把长命锁上的族徽给金大师画了,也好让他回去慢慢揣摩,要如何才能把这锁子大致的完美无瑕了!”
柳轻心想的,只是给她家小宝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却是做梦都未料到,她今日不惜钱财,为小宝打制的长命锁,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给他搏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幸福。
姜嫂领命而去,很快,就为柳轻心搬来了文房四宝。
柳轻心提笔研墨,用她那无聊时就练上几笔,天长日久,便真小有所成了的笔法,给金银匠画出了一幅,几乎不需要再做修改的纹样,一正,一反,正面的中心,用阳文刻了翎钧画给她的那个奇怪符号,背面的中心,用阴文雕了“常洛”两个字。
这金银匠只是给秀女打过首饰,技艺精湛,却不是什么见多识广的,接了柳轻心递给他的长命锁纹样,当场,就忍不住啧啧称奇起来,“夫人真是好才华!这般美轮美奂的纹样,金某活了四十年了,还真就从来没见过!夫人放心,不为别的,单是为这绝妙纹样,金某,也一定竭尽所能,必让它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存在!”
跟金银匠的没有见识相反,姓顾的银匠,却是个祖上在御用的工坊里做事的……一眼撇见柳轻心所绘纹样中间的那个奇怪符号,便是目光一凝,双腿都忍不住打颤起来。
这个纹样,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用的,确切的说,能认识或者知晓这个纹样的人,往少里说,也得是州府一级的官员!
至于使用……
姓顾的银匠轻轻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了站在距离他们五步之远的柳轻心。
面若桃花。
凤目柳眉。
只是如此不加修饰的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只能仰视的自信和骄傲。
这女子,一准儿不是个寻常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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