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问:“有多重要?”
“很重要。”贺炀垂下眼眸,“很喜欢。”
医生:“那他喜欢你吗?”
贺炀握着戒指,没出声。
他知道许承宴是喜欢他的。
所以当时在电话里,他才说别回来了。
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最后许承宴都会回来。
而他也确实等到许承宴回来了——
只不过他等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贺炀将戒指放回盒子里,随即起身,离开了心理诊所。
回到公寓后,贺炀打开灯,习惯性的来到阳台。
阳台上依旧是摆满了盆栽,花盆也还是以前的模样,只不过花盆里种的植物却是已经换了。
原来盆栽里种的那些花因为长期缺水,早就已经枯死,就只能换成新的。
他不会打理盆栽,保姆阿姨也是一周才过来一次。
时间久了,盆栽里新种的花还是缺水,每次都养不了太久。
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清理花盆,再换成新的。
贺炀闭上眼半靠在躺椅上,手里握着木牌抚摸着。
半梦半醒时,贺炀听到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男声——
“先生。”
贺炀缓缓睁开双眼,没有回头。
他知道公寓里没有人。
又是幻听。
贺炀睁着眼,望着窗外方向出神。
时间过得很慢。
慢到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很煎熬。
时间又过得很快。
快到他连许承宴的模样都有些记不清了,就连两人相处的那些回忆画面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最后脑海里剩下的记忆,是他一个人在这个公寓里漫长的等待。
就好像每次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到青年还在自己身后一样。
可是他什么都等不到,奇迹也并不会发生。
每一天,都是愚人节。
屋外,四季变换。
树上的叶子从嫩绿变得枯黄,再从高处掉落在地上,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又是一年冬天,到了。
过年前一周,贺炀回了老宅。
奇奇还是和原来一样,一看到贺炀的车子过来了,就扑过来找许承宴。
奇奇绕着贺炀转了一圈,没看到人,于是又跑到车门那边去了。
贺炀没有理会大狗,就只是进到别墅,来到了休养室。
贺父还坐在轮椅上,一个人在桌边下象棋。
而桌子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相框——
照片上,穿着鲜红旗袍的年轻女人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贺炀一步一步走过去,贺父也听到了动静,抬头望过来。
“回来了啊……”贺父点了点头,又问道:“前几天都回来过了,怎么今天又来了?”
贺炀坐在贺父对面,淡淡道:“我是上个月回来的,现在回来过年。”
“都要过年了啊……”贺父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起来,摇头道:“年纪大了,记不住了……”
贺父又望过来,问道:“那个孩子呢?”
“之前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他没来吗?”
“好像是个钢琴老师吧,他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贺父微微皱着眉,还在回忆着。
可贺炀就只是冷冷道:“他死了。”
“死了?”贺父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死了……”
贺父忍不住望向桌面的那个相框,低声道:“可能是阿阮想见见他了……”
“他是去见阿阮了……”贺父拿起那个相框,有些红了眼眶,“我也想见阿阮……”
“她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带走……”
贺父沉浸在回忆中,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贺炀就只是安静的在旁边,直到贺父情绪稳定后,这才起身离开。
管家就守在休养室外面,看到贺炀出来了,便跟在贺炀身后。
管家出声道:“老爷最近还是有些记忆混乱,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嗯。”贺炀有些冷淡。
管家看着贺炀的背影,忍不住问道:“贺少,您会难过吗?”
贺炀停下脚步,反问道:“为什么要难过?”
是要像他父亲一样,在尸体旁边哭上几天几夜,然后住进医院?
管家:“夫人她已经——”
不等管家说完,贺炀便出声打断:“不难过。”
他不会难过。
贺炀转身,独自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
而旁边桌上,还放着一本老旧相册。
贺炀望着那本相册,过了许久,最终还是伸手拿过,缓缓翻开相册第一页。
贺炀一页一页翻着相册,很快就翻完。
相册里的照片才放了一半进去,后面还有很多页都是空的。
贺炀拿起手机,给江临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贺炀问:“有没有许承宴的照片?”
江临:“怎么了?”
“他的照片。”
“你这时候要他的照片做什么?”电话那头的江临皱了皱眉,“之前你不找我要,这时候才来问我要?”
可贺炀就只是重复道:“照片。”
江临有些烦躁起来,抓了抓头发,还是应下来:“过几天我带给你。”
过年那几天,江临来老宅了。
贺家老宅很冷清,佣人全都走了,除了贺炀和贺父,就只有管家还在。
奇奇倒是还挺有活力,满院子里的到处乱跑,又在雪地上打滚。
江临提着礼盒穿过院子,来到屋内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
“我爸让我过来拜年。”江临将礼盒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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