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彦章所说的银甲军军中选拔,陆照昔每年也会参加,只是她那时年纪尚小,对兵部派来的文官不曾留意,自然也没有留意到邓彦章。宴七因为武功高强,反应灵活,才会被选上成为潜入魏军的斥候,获得了陆展云的重用。
陆照昔问道:“你只在七年前见过宴七一面,如何知道你在庐江见到的人是宴七?”
“那次银甲军选拔时,宴七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他后颈有一块朱砂,我在庐江见到一人,左手持剑,后颈也有一块朱砂,我知道此人必定是宴七。”邓彦章语气确凿。
陆照昔听到“朱砂”时,表面上静如止水,心中却已是波澜万丈。
邓彦章看到的人是宴七不假!
他既然还活着,说明那份匿名信所说并非空穴来风,银甲军的覆灭果然另有隐情!
陆照昔压抑住心头激荡,良久,深吸了一口气,问邓彦章道:“你可知道他为何出现在庐江?”
邓彦章道:“我们在收押陈先让时,我觉察到有人跟踪,我特意追踪了此人,虽然后来没有追上,但是我认出他就是宴七。”
陆照昔脑中迅速把宴七、庐江、毒龙回旋镖、陈先让、怀成礼这几个词都串了起来,隐隐猜出了一个大概。
只是,为何是邓彦章?
陆照昔眸内精芒微凝,凝视着邓彦章,“邓校尉为何要一早从京城赶来,将此事告诉我?”
邓彦章回避着陆照昔的目光,涨红了脸,语无伦次道:“我。。。不,属下。。。属下。。。”
陆照昔等了半天,见邓彦章像是有口难言,转换了温和的口气说道:“邓校尉既然已经来了,想必已经做好了决定,你尽管说,不要有顾虑。”
邓彦章突然“扑通”跪倒在陆照昔面前,语气激动地说道:“属下知道陈先让一案,陆将军得罪了人。。。此次华安山狩猎由怀丞相一手承办,还请将军注意防范!”
这几句话说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不过陆照昔已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以邓彦章的身份,他能说出这番话,已实属不易。
陆照昔站起身来,走到邓彦章身边,扶起邓彦章,“好,我知道了,邓校尉起来说话。”
邓彦章被她一扶,手臂微微一颤,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子,说道:“属下既然已经追随将军,必然对将军忠心不二。。。将军若是日后有吩咐,即便是刀山火海,属下也在所不辞!”
邓彦章说完,又朝边羽匆匆行了一礼,低着头快步出去了。
帐内一阵静默。
边羽见邓彦章出了营帐,愣了好一会儿,才问起了他的第一个问题:“刚才邓彦章吞吞吐吐说陈先让一案陆将军得罪了人,此案一直是宁王在出面,邓彦章如何能得知将军和陈先让一案的关系?”
陆照昔道:“邓彦章既然是邓广明的儿子,如果崔用跟邓广明商议陈先让的案子,邓彦章也许从他父亲那里探听到了什么。”
“这样倒是说得通,”边羽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邓彦章竟然主动来找将军。。。”
边羽没有再说下去,看刚才邓彦章羞羞答答的样子,他当然知道邓彦章在想什么。军中像他那样对他们的主将动心的年轻人不在少数,但是边羽在银甲军时和萧浔熟识,知道即便萧浔已经战死四年,在这位主将的心里,依然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的位置。
边羽略作思忖,才说出他的第二个最大的疑问,“宴七出现在庐江,难道他和怀成礼有关系?”
“苏姑娘从庐江来京,一路被追杀,其中就有怀成礼派去的人。”陆照昔提到苏映雪,特意看了一眼边羽。
当初在庐江,苏映雪乔装来找疾风军,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边羽。边羽得知苏映雪来了京城,一直想去看她,只不过此事的风波刚刚平息,他不得不多等几日,以免他人起疑。
边羽像是被陆照昔看穿了心事,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之色,不过,他很快把思绪拉了回来,“宴七难道是怀成礼的人?”
陆照昔道:“我记得我哥哥说过,宴七不仅武功高强,还精通江湖路数。有这样的人,怀成礼自然会重用。”
边羽“啪”地一拍桌案,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既然活着,却一直隐姓埋名,说明他早已背叛了银甲军,偷偷投靠了怀成礼!”
陆照昔的目光冷若寒冰,脑中疑云重重。
是他背叛了银甲军吗?如果他是怀成礼的人,怀成礼为何要陷害银甲军?让五万银甲军被魏军全歼,怀成礼光凭一个斥候宴七是做不到的,他究竟有一张多大的网?他与当初拿下泷关的魏国太子拓跋邕有没有内外勾结?
内外勾结!
思虑至此,她的后背不禁一阵阵发凉。
因为邓彦章突然带来的消息,玉篱把要带的物品又重新准备了一番,陆照昔也和边羽将华安山的地形做了沙盘演示,确定了几处最容易遭刺客伏击的地点。
“将军,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边羽有点犹豫地望着陆照昔。
陆照昔的目光落在沙盘上的几处插着黑棋的死亡谷上,语气不容置疑:“既然他还活着,我会让他亲口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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