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丽媛之前已经替黎易看过一次窗外,当时她用的是夏凉安的车票,顶替的是她已经死去的妈妈夏聆鱼的身份,这才躲过了违反规则被杀死的命运。
但相应的,那张写着夏聆鱼名字的车票也被乘务员的手拿走了。
而现在,明明已经触犯了规则,也已经被乘务员切实已经盯上的自己,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却依然还活着,乘务员不仅没来杀人,甚至也没有像荣丽媛那时一样伸出手来夺走这张顾家国的车票。
任夏凉安对规则之鬼的了解再模糊也能隐约知道,这是相当不正常的情况。
“如果按黎易的猜想去想,乘务员不敢靠近我是因为我们之间还隔着一个检票员,它没有车票,所以不敢靠近检票员。”
背后传来骨骼刺穿皮肉的嘎吱嘎吱声响,夏凉安仍盯着盘蜷在天花板上蠕动爬行的苍白手臂,没有回头:
“但是这个想法还存在漏洞,乘务员已经和检票员现在已经共处一室了,如果它真的没有车票的话,检票员为什么对此没有半点反应?”
思虑间,车厢门已经完全打开了,魁梧的黑影穿门而入,夏凉安侧身为它让开路,没有立刻跟上去。
她选择逗留在原地,这样更加危险,但也能观察到更多的信息,夏凉安并不怕死,她真冒险玩翻车死在这里其实也就损失一张顾老爷子的车票,那是黎易早就预估好的损失。
在这个前提下,她需要尽可能为他收集到更多的有用信息,最好是能够争取在死前彻底证实或证伪黎易对列车运行机制的猜想,这对接下来的升格之路至关重要。
随着检票员的走远,身后立刻响起了脊椎被拔出,内脏被带出的黏腻声音,一场屠戮正在进行。乘务员也爬得近了,这个距离下,她可以直接看清那颗美丽的头颅下方连接着的每一条柔若无骨、实际上也可能真的没骨头的绵软手臂。
这时候她终于注意到了一个之前都难以观察到的小细节——
在那翻滚缠卷的惨白肉浪中,有一条手臂显得有些显眼。那没有毛孔的苍白皮肤上竟有着半圈细细的、还在往外沁血的牙印,似乎是刚被咬出来不久的新鲜伤口。
只是这牙印细且密,不仔细观察的话还会以为是什么红色的鳞片。
“原来那滴血是从乘务员的手上滴下来的啊……”夏凉安下意识地轻轻揉搓指尖已经干涸的血迹,心中的疑点又多了一个。
……该走了。
察觉到界限即将把握不住,夏凉安没有犹豫,提起裙子转身便跑,跑向已经走远的检票员。
几乎是在她离去的下一秒,一只苍白柔软的手臂便伸到了她原本所站的位置,然后抓了个空。
这只手掌上的五个指头像蛇信子似的不断灵活摆动,似乎在闻嗅着什么,没有肘关节的长臂还在往前延伸,追向已经跑远的夏凉安。
夏凉安一边跑一边回头,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几乎激动得跳出来了,跑得气喘吁吁。
这番在生死线上走一遭的操作对夏凉安来说其实不怎刺激,她已经死过很多次了。但这次冒险的收益是很显着的。
——她觉得已经明白之前那合理而又矛盾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了。
夏凉安提着裙子呼哧呼哧跑到了检票员的背后,这时她的脚边已经横躺着一具具被拔掉了脊椎、紫的绿的各种颜色的内脏与肠胃外翻在地上的无头尸体,散发出浓烈的分泌物味道,令人作呕。
在这样血腥而压抑的环境中,夏凉安努力静下心来,回忆着方才看到的画面。
“如果用黎易的说话风格来说的话,那就是……它有车票,但不完全有。”
方才她在看到那只有伤口的手臂的时候,所注意到的并不只是伤口本身,也注意到了其他的东西——这只手里还握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写着一行令她无比熟悉的文字:
“夏聆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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