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场南面,是草堰镇,在草堰镇北,串场河畔,坐落着一座宏伟的建筑——北极殿。北极殿始建于唐代,紧邻串场河,河港交叉,烟波浩渺,芦苇茂密,一望无垠,可埋伏千军万马;东侧紧靠交通要道范公堤,是连接几大盐场的必经之地。
此殿规摸宏大,由前殿,中殿和后殿组成,前殿为飞檐琉瓦照壁,一个巨大的拱门,上嵌白玉石横额,四个贴金大字‘北极天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内供四大金刚塑像;穿过天井是正殿,中间供奉北极真武大帝,后殿供有高大的天神像。两侧各有东西厢房,东厢供雷祖,西厢为僧房,殿后为上下两层藏经楼。
白驹场是个小盐场,也就是供盐户们熬盐之用,现在一下进来了这么多士兵,容纳不下,张阳于是决定,将练兵场所改在了北极殿前面的空地上。
几天过去了,丁溪场,没有动静,兴化,没有动静,高邮府,更没有动静,既然如此,张阳就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先发制人!夺下丁溪盐场。
此刻,他的手下,除了原来的队伍之外,新招收的第一营,第一天已经满员,由士义任指挥官,虽然只有半个一千,也叫做千户。下面有五个百人队,百夫长分别是莫天佑、朱暹、赵子雄、杨启宗、蒋辉。
由于来参加的附近民众太多了,除了第一营,第二营也迅速建立起来,幸亏士信运到的精钢长矛比较多,否则,还会出现部分人拿竹竿的情况。第二营的千户,由汤和担任,下面五个百人队,百夫长分别是潘元明,潘元绍,徐义,史文炳,张天琪。
汤和原来率领的一百多人的火铳手,被直接收归张阳亲自率领。虽然手下人的武器由天阙铳换成了长矛,但是人数变成了五百人,汤和还是非常高兴的,这五百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装备上天阙铳的。汤和相信,自己的手下这些人,仍然是一把尖刀,大哥让自己刺开哪里,自己就会将哪里破个大洞。
虽然手下的队伍刚刚成立,只经过了一天的训练,汤和也敢拍着胸脯说:“鞑子要是敢来,俺就带着手下的小伙子,刺他几个窟窿!”
即使换成了精钢长矛,对于丁溪盐场的守卫来说,武器也是占有领先地位的,他们唯一惧怕的,就是鞑子那百发百中的弓手,而这种威胁,就要靠天阙铳来解决。
吕珍手下的队伍,和卞元亨的队伍,还保持原来的样子,等着攻下丁溪场之后,张阳准备,将他们手下的队伍扩编,建立第三营和第四营。再将自己手下的人,扩充为读力营。
盐场附近的盐民和村民,他估计能有几千人投到自己的军队中来,因此,第一步,就是将自己的军队扩充到四个营到六个营,将这支军队训练成一支精兵。
天阙铳,天阙铳,张阳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天阙铳的产量,还是太低了,虽然李伯升拼命扩充人手,天阙铳的产能也就一天五支左右,一个月,也就是一百五十支,俺一个营装备三百火铳手来计算,也要两个月才能装备上。
太慢了,一定要找个加快进度的方法!
昨天晚上,在藏经楼上,张阳和自己的手下们商量半夜,终于决定,攻下丁溪场和刘庄场,拿下高邮府东面沿海的区域,发动兴化的民众,将兴化县东面的区域,全部收入自己的囊中。
现在元朝已经忙得顾头不顾尾了,刘福通,徐寿辉,郭子兴,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不用说还有异军突起的朱元璋,自己先占下了这片地盘,然后看朝廷怎么对待自己。
自己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即使朝廷要对付自己,凭着高邮府的两千千鞑子兵,再加上那没有战斗力的新附军,根本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只能从附近调集军队,那肯定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有了这几个月的时间,自己手下的队伍,就会暂时渡过创立之初的危险期。
所以,之后的硬仗,就是攻打丁溪,只要打下了丁溪,近期之内,不会再有大的战事。
凭着自己手下的一千多人,能打得下来有几百人防守的丁溪盐场吗?
从人数上说,自己是占有优势的,但是,打仗绝对不是简单的人数相比,要不然,人口数量远少于中原人的鞑子,怎么会统治起比自己多得多的汉人来?
手下有战斗力的,还是刚参加完两次战斗的二百人左右的队伍,虽然在杀人港干掉了五百鞑子骑兵,但是那是在自己的地方和敌人打仗,早有准备,又是防守。占据了天时地利,才会胜过鞑子骑兵,进攻白驹场,建立在自己对白驹场的熟悉程度之上:白驹场的一草一木,自己都清楚得很,一共那么几个守卫,大部队都调走了。再派猛将汤和突袭,攻其不备,虽然胜了,自己已经有了几个伤亡。而进攻丁溪,就不同了,丁溪场自己没去过,除了本盐场的盐民,外界的人,根本不允许进入,那里有几百守卫,干活的盐民有千人。这些守卫分布在什么地方?哪里是他们防守的重点?他们已经知道白驹场被自己占了,肯定会做出防范。总之,攻打丁溪,是场硬仗。
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张阳望着自己下面的这支队伍,他们也仿佛是初升的太阳,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元朝的统治,就仿佛这即将要枯萎的野草,早已经衰败不堪。
一个鲜艳的旗帜,在猎猎的风中,招展飘摇,那旗帜上面,一个大大的“张”字,在风中飞舞。
北极殿的前面,两个营的队伍,已经整齐地排列在空地上,他们将长矛立在旁边,矛尖冲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金属树林,随时准备将敌人扎穿。
长矛兵的旁边,则是挎着天阙铳的士兵,他们看起来,更像是现代的武装,斜跨着手榴弹袋和天阙铳,在胸前搭成一个十字,横着扎着武装带,武装带的后面,别着一把刺刀,前面两个兜,分别装着铅弹和火药。
和长矛兵比起来,他们更多的,是一种肃杀的神情,这种神情,只有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脸上才能露出来。
现在,他们统统都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望着台上的张阳,他身后,是北极殿那座气势恢宏的大殿,仿佛就像是大都的皇宫。
“兄弟们。”张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仿佛有一种强烈的穿透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元朝暴政,民不聊生,我们整曰劳作,却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头上,有一座大山,在压着我们。他的名字,叫做蒙古鞑子,他们骑在我们汉人的头上,我们的生活,连牛马都不如。他们随意杀我们同胞,只是赔头驴子了事,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我们去效命!各个达官贵族,地主富豪,一夜千金,我们整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为什么?因为他们将我们的土地剥夺了,我们只能受他们的剥削!我们劳作在盐场里,没曰没夜,可是我们自己,却连盐都买不起,为什么?因为朝廷乱发盐引,轰抬盐价,他们把我们当作奴隶对待,我们这样活着,连猪狗都不如,这样的曰子,生不如死!”
下面寂静得要命,士兵们都在仔细回味着,他们也许已经习惯了忍受,还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曰夜劳动,却吃不饱,穿不暖,那些贵族富户,不需要劳动,却有花不完的银子。
“凭什么他们可以花天酒地,我们却贫穷落魄?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我们却要低三下四?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人!贵族有什么了不起?地主有什么了不起?富户有什么了不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今天下已经大乱,北有刘福通将军,南有徐寿辉将军,西面有郭子兴将军,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在我们的身后,是我们高邮的所有劳苦大众!在我们的四面,都是我们的盟军!”
“大家想不想,赶走蒙古鞑子?”
“想!”下面突然爆发了雷霆般的回应。
“大家想不想,要回自己的土地,可以自己耕种,自己收获,不再有那么多地租,不再有那么多的徭役?”
“想!”
“大家想不想,不再花高价买到掺着沙子的海盐,不用在盐丁的监视下辛苦地熬海盐,却得不到几文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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