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弈让人从丹阳王府借来那良医,赶早就随袁子凛去和州了,这人也就在他家别院住了一晚,只他对这六皇子的人不放心,又要加意赔人情,袁子凛向他辞别,他便派了侍卫一同去了。
这头送了人,那丹阳王赏赐的布料家什便一车车送来了,罗天弈看得脸色一阵青一阵黑,恨不得挥刀都劈了。
领头的太监说是送与善如的“妆礼”,善如出来谢了赏,收又不妥,不收又不行,神色也不甚愉悦。
罗天弈不计前嫌向丹阳王讨了个人情,哪知现时就要还回去,这妆礼一件件进门了,他非但发作不得,还得看他姐为难,这一报还一报,今次倒是他连累他姐委屈了。好在丹阳王是送他姐享用的,不是给她受罪的,他打落牙齿和血吞,这口怒气硬是忍了,只对善如道:“晚些我去王府谢赏,阿姐当用只管拿去用,等去了京师,府里多少享用不尽的荣华,何须跟他计较这些!”
“你少与他争这面子上的光彩,去了就回,不要再生事。”善如也不想为这几车礼去王府谢恩,说了一句,又寻锦儿来收掇处置,哪知仆从支支吾吾,一个个只说管家病了。她奇道:“昨日还听千娉说他自个去市集买野味,难道淋了雨伤风寒?叫郎中瞧过了吗?”
罗天弈心里暗骂买什么野味,买脂粉了才是!他让人打了锦儿个半死,伤痛还是给治的,只没闲暇管他那档子事,便道:“让这些仆人去收拾就是!今日徐夫人不是邀了阿姐赏榴花么?阿姐自去游玩,不必管这些琐事。”
善如看他闷闷不乐,悄悄叫过他侍从,吩咐看实了公子莫再惹事,罗天弈耳里听得又一阵苦闷。想起户部尚书还请了他吃宴的,忙叫人去备车马,自己也穿扮妥当了出门去。那边妆礼还在送,监头在院口碰着他要离开,赶上前施礼又问:“王爷让小监拜问,市衢上商铺闭门,可是贼匪未曾捕尽,又在扰民闹事?”
丹阳王又不走访民情,又要忙着备礼贺寿,还要钻隙寻机谈情,哪知什么商铺闭门,分明是他们监局那群阉党多言,撺掇着朱烨来添乱过问这事。罗天弈心头又烦了几分,道:“只是几个地痞氓徒诈财滋事,府官自会拿办,请王爷不必忧心。”
他上了车离开,车马慢慢行走,路上唤来高慎问街上闹成怎样了。高慎这时刻也收到了两三条消息,向他回道:“今日闭门歇业的店铺更多了,那帮痞子没得大闹,好几群人都去客栈旅馆,专寻过往商客的晦气,把这几日来的武林人士都得罪了,倒被殴打伤了不少。”
罗天弈摸了撒扇出来慢慢地扇,马车辘辘走着,街道比平日安静了许多,他道:“给府衙传个令过去,叫他们把闹事的都抓起来。”舒月岚让人闹到那帮武林人士去,那是为被杀的巡山卫还是为昭园的鉴宝会?杀人之事已经诬陷给他天赐府了,那鉴宝会也一直传言是他布局安排,青云帮不可能没有那些市井消息,这一着明摆着冲他而来,他得抽调更多人手去昭园防备,还得插手南京城巡捕巡防的公务了。
他又冷笑一声,再道:“杨牧风可押出城了?将人押回来,打入死牢严加看守,等回京时再一道押送过去!”这城里诸事处处要用他天赐府军,押送杨牧风的人手难免空虚,舒月岚不过是在施使围魏救赵的小伎俩,他要半道劫人,罗天弈岂能如他所愿?
高慎领命去办事,他自去赴户部尚书的宴。
这南京物华天宝,物资丰盛之地,户部是个肥得流油的衙门,尚书张鹄累世官家,祖上几任京官积下不少功绩,这人因自持忠德,随驾北迁后,在京师不屑勾结权贵,被排挤回陪都任职,自此兢兢业业再不得志,多年下来难免也有些懊悔与抑郁难抒的胸怀。他请罗天弈这个宴,因盐务上的差错第一打着他户部,他不得不管,也不免有刺探圣心向京宦豪门示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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