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你管不着,也没和你说。”来人也很倔,怼了回去。
翠花二话不说,一拳打了过去。拳头正打在来人鼻梁骨上,登时血就从鼻孔里流了出来。来人摸了一把鼻子,看到了血,顿时兴奋起来:“杀人啦,见血啦!”又看向翠花,恶狠狠地说道:“这事没有一万块钱解决不了!”
翠花又冲上去要打,余以为和小花忙拉住。这时候对方另一个人说道:“快躺下。”听到此话,来人立刻倒在地上,不动了。
“起来起来,要打架出去打,莫耽误我生意!”小吃部老板拎着一根擀面杖走过来驱赶众人。
地上躺着的那位听到了,马上爬起来,跑出门口。一过坎线,立刻躺下,对老板喊了一句:“出了门就不是你的地盘了,这里要城管说了算!”然后,头一歪,不动了。
翠花也走了出来。见人躺在地上了,冲着屁股又踢了一脚。
“姑娘,这一脚是要加钱的。”对方另一人说道。
翠花简直气爆了,冲那人也踢了一脚。那人并没有躲,硬生生地接住了:“一百!踢一脚一百元!众位乡亲作证!”
翠花气得换条腿又踢了一脚。
“一百!”那人喊道。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余以为一看这哪行啊,赶紧拉住翠花,同时劝开众人:“散啦散啦,没啥好看的啦。”
不知道谁报的警,呜呜的警笛响,来了一辆警车,下来两个警察。
警察可能见的多了,叫地上的人起来,简单问了情况,问能调解不,那两人说不能,余以为说能,警察就说去派出所吧,慢慢解决。
派出所不远,在一条巷子里,没有警察带着还真不好找。值班的警察问了情况,办了交接,就把众人领到接待室。
那两人态度强硬,说啥也不接受调解,一定要警察把翠花抓起来。余以为说:“我是这位姑娘的律师,警官借一步说话。”
警察和余以为来到门外。
余以为说:“想必您也看到了,这两个人就是讹人啊。我们是外地来昆明的游客,没想到会遇到这事。当然了,我们也有责任,小姑娘年轻,眼里不揉沙子,火气没压住,这个得检讨。但事出有因,主要责任在对方。我方愿意接受调解,您费心了。”
警察说,那两个人是派出所的常客了,就是拿俏嘛,放心,我晓得咋办了。
警察回到接待室,喝了一声:“李大定、魏生金!你们的行为我已经晓得了,你们自己还不清楚嘛?”
那两人吓了一跳。
“郝警官,我们是底层群众,你是父母官,人民警察,不能看着我们挨欺负嘛,是不是哈?”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九条,对于因民间纠纷引起的打架斗殴,情节较轻的,公安机关可以调解处理。李大定、魏生金,你们伤的怎么样嘛?”
被唤作李大定的,就是被打的,说道:“郝警官,伤得咋样,不是得法医鉴定嘛。”
“伤在哪里?”
“鼻梁骨。”李大定指指鼻子:“都打出血了。”
派出所办理打架斗殴案件,最烦打鼻子的。鼻骨骨折,可能是轻伤,也可能是轻微伤。前者是罪,后者是错。当然,究竟构不构成轻伤得法医鉴定。具体的要看骨折的部位和折断情形。
“行。我给你开一个伤情鉴定委托书,你去做个伤情鉴定哈。”警察说。
“好的,警官。”
“公安机关会根据伤情鉴定做进一步处理。你要索赔的话,如果情节较轻,公安机关可以调解;如果对方不同意调解,你可以去法院起诉,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警官。要不要先把打人的抓起来?”李大定说。
“抓谁?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警察说。
“那他们要是跑了怎么办?我找谁要钱去?”李大定急了。
“你可以去法院起诉哈。”警察说。
“我哪懂那个。我要求派出所现在就处理,我申请调解。”李大定说。
“可是你的伤情还没鉴定呢。”警察说。
“没事,就是打到了鼻子头,骨头没坏,你看。”李大定说着,用手捏了捏鼻梁骨,“没事。”
“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要写入笔录的。”警察说。
“我说的,按手印,没问题。”李大定说,“我刚才听到了,那个男的说他是律师,真要打官司我不是很吃亏?还是郝警官你调解好了。”
“好,那咱们就先走程序,做个笔录。”警察说。
做笔录的时候余以为和小花不在场。按照法律规定,除了未成年人案件,其他案件询问时都是单独进行。
半个小时后,翠花铁青着脸从询问室走了出来。
余以为察言观色,没敢上前说话,怕找不自在。小花拉着翠花在等候区坐下了。
办案警察随后也走了出来。余以为上前打个招呼,询问情况。
警察看了看余以为,问:“你们是原本认识的,还是到昆明后才认识的?”
“她是我的客户,以前我帮她打过官司。这次是又遇到事了,所以找我来帮忙。来了有几天了。”
“嗯。你的客户有记录,遇到麻烦找个律师是对的,希望你可以帮到她。”
“谢谢警官。”余以为向警察道谢。
小花走过来,问:“警察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一会儿会调解,让咱们先想好条件。”余以为说。他心里明白,警察说的“有记录”就是有案底,曾经被公安机关处理过。翠花会有什么案底呢?这个问题现在不重要,暂时就不问了。
治安调解,实质就是当事人讨价还价,警察居中调和。调解最见功力,比侦查还见本事。调解,需要耐心、热心,还得把握火候,掌握分寸。郝警官应该是行家里手,牢牢地掌握着调解的节奏。
李大定是“受害人”,是讨价一方。魏生金和他是一伙的,挨了翠花两脚,也算“受害人”。
李大定报价:出血一万;一脚一百;背篓坏了,也一百;躺地上衣服脏了,洗衣费五十。
魏生金报价:两脚,合计二百;背篓坏了,一百;没躺地上,衣服没脏,不要钱,但喊救命了,嗓子喊坏了,赔五十。
余以为还价:李大定二百,魏生金五十。理由是此二人有过错在先,翠花冲动在后,酌情赔这么多。要是不接受,就去法院打官司,法院判多少就赔多少。
李大定说我要做伤情鉴定!郝警官说你不是说没打着骨头嘛,鉴定个啥?
李大定说那个说话不算,现在说的算。
郝警官说,你可是在笔录上签字画押的,说自己陈述的都是事实,现在又翻供了,属于虚假陈述,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李大定就恼了,说郝警官挖坑害人,云南人不向着云南人说话,不是云南人。
郝警官说云南人也要依法办事。
闹腾了一些时候,李大定也累了,说好吧,二百就二百,赶紧给钱。
郝警官说别急,还没签协议呢。
协议签完,按说是当事人人手一份,但是郝警官把协议都收走了,余以为也没说什么。
李大定催促着给钱。翠花怒道:“已经给了你们两百一十元钱了,这次再给四十,两清了!”
“你这姑娘好不讲道理。那两百多是贵人赏的,这次咱们谈的是赔偿,你还没赔偿呢。”李大定倒是挺明白事儿。
余以为忙劝解,为这点小事吵架不值得。说着,让李大定给个二维码,手机付款。
“还是贵人爽快。”李大定说。
“你们两个二百五,一起付了啊,回头你们自己去分。”余以为说道。
给完了钱,余以为和小花翠花离开了派出所。
走在路上,翠花感到后面有人在跟踪,回头一看,果然有人,是李大定和魏生金,两个人跟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你们跟着我们干啥?是不是还想挨打?”翠花质问。
“你这个姑娘好不讲道理。这路是你家的?许你走不许我走?不怕告诉你,我们就住在前面,是你们挡我们道了。”李大定毫不气馁,怼了回去。
余以为拉着翠花闪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哼。李大定和魏生金趾高气昂地从三人面前走了过去。
把翠花气的鼓鼓的。
“我一定要出这口气!”翠花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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