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了一串我完全听不懂的地名,“你不认识这里吧?”
“知道女儿不认识还说,母亲大人真是的。”
“南大西洋上的一个小岛,靠近美洲。我和你爸爸买下来了,正在修建别墅呢。”
“你俩还真是土豪啊。整这么远干嘛?”
“以后你就知道啦。”电话里传来滑雪女将经典的狡黠笑声,“我的小甜心,妈妈先挂了哦,正在和工程师沟通呢。”
“赛琳娜,我打完电话了。咱俩聊会儿天吧。”我离开下铺,撩起车窗窗帘看了看外面,雨势比较小,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加油站的微弱灯光。没有别的车辆过来,很安静。
“好啊。小雪姐姐都和家人聊了什么呢?”
“这么安静,你应该能听得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吧?”我好奇地追问,“我以为你都听到了呢。”
“姐姐你可太高估我了呢。从头到尾,你连一句法语都没讲。”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妹妹林晓雾交流的时候,习惯性地说汉语;给其他几个亲人打电话的时候,用的都是西班牙语。
于是我把电话里聊的内容大致讲了一遍给她听。
“很高兴小雪姐姐跟我分享这些。”赛琳娜有些歉意地询问,“听说按照欧洲的社交礼仪,不能轻易谈论别人的家庭?”
“那你得明白什么叫社交场合。一般关系比如职场、邻里之间,确实不能轻易打听别人家事。”我解释道,“但是朋友相处哪来这种忌讳啊。我们上学的时候,同班同学随便抓一个,问年龄问爱好,完全没问题。”
“真是这样吗?”黑矅石眼睛的姑娘有所怀疑,“小雪姐姐会不会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
“你去亚马逊找一本叫《跨文化交际教程》的书——英文版的我读过,法文版的不知道有没有。读完就相信我说的了。”
“小雪姐姐是文学硕士,我信你。”赛琳娜很开心地追问,“那我们算朋友吗?”
“当然。不仅是朋友,而且是我的异国妹妹,比朋友更要亲近。”我站起来轻轻点点她那光滑饱满的额头,“难道姐姐会让随便什么女孩子跟自己一起过夜吗?”
倚在上铺的姑娘抱住我的脖子亲了一下我的额角。
“小心掉下来啊。”我挣开拥抱,理了理她的鬓角,“你们非洲姑娘头发可真是卷得厉害。”
“是啊。所以非常羡慕小雪姐姐的头发,又黑又直又浓密的。”刚果妹妹用手指缠住我的头发,“披肩发,好漂亮。”
“过了肩膀我就会剪短它;发梢刷着肩膀感觉很好玩的。”
“但是刷到眼睛就不舒服。”赛琳娜取下一个小小的发卡,别在我的刘海上,“小雪姐姐,这是我送你的小礼物,戴着它吧。”
我忽然意识到这姑娘很会撩人。“黑珍珠一般的漂亮妹妹,讲讲你的恋爱史给姐姐听,好不好?”
犹豫片刻之后,赛琳娜答应了我的请求,来到下铺与我面对面盘腿而坐。细细雨滴潺潺地敲打着车身,谈不上吵闹,倒是给安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令人安心的大自然本色;年轻姑娘慢悠悠讲述着自己学生时代的感情往事,有忧伤也有欢乐,令许久不曾阅读爱情故事的东方文学硕士耳目为之一新。
“果然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啊。”夜已经深了,我感叹道,“女孩子的恋爱心思,不会因为她出生在非洲或者欧洲而产生巨大的差异。”
“小雪姐姐你也一样吗?”
“心思差不多,经历不太一样。”我自嘲地笑笑,“中学时代的男娃大多被我吓跑了,尤其是莱芒湖事件之后——”
“什么事件?”
我就把十多年前那件让我声名大振的射杀毒贩的故事大致给赛琳娜讲了一遍。
“两个月前刚刚看到报纸上报道班慕岛枪击事件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呢,觉得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可能对付得了跨国流窜的杀人凶手……”赛琳娜咂着舌头,“现在我相信了,他怎么可能是小雪姐姐的对手呢。”
“别提了,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啊,哪个女孩子愿意被人当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有人这么认为吗?”
“高中的时候班上有几个男生喜欢抽烟,烟草里有种奇怪的植物清香,我也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一天放学后,他们递了一支给同桌的姑娘,被我看到了,就走过去把香烟抢过来闻了闻,只说了一句话,从此就彻底和那几个男生绝缘了。”
“小雪姐姐当时说了什么呀?”
“我说,你们是不是抽大麻了?这么奇怪的香味。——本来也没有太往心里去,这玩意儿又不是可卡因,再说我也不是缉毒队长嘛。可是呢,那几个男生一看是我,差点没跪下哭出来,我又气又笑,再也没见他们带香烟到学校来,也没能和他们搭上话。”
刚果妹妹转动着漂亮的黑眼珠,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以这种理由断绝异性缘,倒也未必是什么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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