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布拉柴维尔已经很难见到晴天,狂风骤雨只是家常便饭。把刚刚签署的文件递给秘书小姐,我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方街道一侧绿油油的椰树发呆。
“气候可以改变城市的颜色呢,”我自言自语,“土黄色——墨绿色——白色……不对,这里没有雪,不会有白色啦。”
“或许还有黑色?”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长官,有事报告。”
“西尔,别叫我长官,叫名字就行。”我回头,“黑色的城市?那是盛产原油的黑角吧?”
“嗯哼。”希伯来女人表示认同,“林雪苹,我需要回日内瓦一周,总部中期汇报。”
“批准。”我不假思索,“有需要代为处理的事务吗?”
“已经安排妥当。若有突发情况,我会电话与你沟通的。”
西尔维亚知道我常常忘记检查邮件,所以很少单独使用电子信箱与我交流工作。
“好。彼得罗芙娜医生她们呢?”
“她带着奥多小姐在黑角。”以色列姑娘解释道,“你知道的,黑角-布拉柴维尔-奥旺多-韦索这一千三百公里,是目前我们最重要的运输线路。”
“是的,大项采购和招聘都会经由我审批,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我看着她的眼睛,“是时候亲自上马了。西尔,有我能开的卡车吗?”
“我已经让黑角那边安排好了。具体事宜秘书小姐会为你联络。”
“感谢。何时出发回日内瓦,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哪有长官开车送下属的道理呢。”眼前这位莞尔一笑,“瑞士女酒鬼,别一个人喝醉了哭鼻子。我不在的时候,别人可不敢背你。”
西尔维亚离开的第二天早上,布拉柴维尔恰好有了短暂的晴空。我简单收拾行装,命令司机送我前往黑角。五百公里的路程,到达的时候已经天黑。
太阳再次升起之时,我来到运输站,与站长照面。早先曾向西尔维亚和秘书小姐交代过,不要过于张扬我的行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运输站的大多数人并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只是听说新来了个年轻女司机林小姐——当然,站长、医生和赛琳娜是知道底细的。
“小雪,昨晚睡得好吗?”彼得罗芙娜把听诊器放在自己掌心暖了一暖,然后按在我的胸衣之间偏左一点,“你这孩子,明明可以坐飞机的,偏偏要乘坐越野车一路颠簸。”
“瞧您说的,我这不带着轻武器呢嘛。托运枪支会更麻烦的。”
“也对。”医生拿起橡皮小锤,“先休息一两天吧,十月的黑角下雨不多,你可以多晒点太阳。”
“感谢您的建议。那我先和车友们碰碰面,混个面熟也好……”我扣住运动胸罩,“赛琳娜呢?”
“小雪姐姐是在念叨我吗?就知道你会来呢。”黑皮肤的姑娘变戏法一般揭开门帘,小心翼翼地把装满针剂的蓝色巨大手提袋放在冰箱前面的台子上。
“赛琳娜,我的异国好妹妹。从今天开始,姐姐与你们一起到一线工作啦,欢迎不?”我转过脸对她挤眼,右手比了个V字横在眼前。
“那还用说。”年轻的姑娘甩甩头发几乎是跳了过来,双手拉着我的左手,“听说你要亲自开车送货,能不能带上我?”
我看了看刚刚敲完我的膝下韧带的医生,她起身收起橡皮小锤。
“那就带上她吧,小雪。这孩子工作一直非常卖力,也该让她放松一些日子。”医生同意了赛琳娜的请求,“我这里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
“赞美主,您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上司!”赛琳娜夸张地抱住彼得罗芙娜,“路过家乡的话,我一定要带回特产给您。”
“这就不必了,好孩子。”乌克兰女人疼爱地摸摸刚果姑娘的脑袋,“保护好你的小雪姐姐就可以,她虽然是勇武,但毕竟人生地不熟,比不得你这个本地人。”
赛琳娜认真点头。“小雪姐姐,你在这边没有助理吧?让我来安排你的食宿好不好?我们过来已经有两周多了,很熟悉的。”
运输队大多是男人,有个女孩子和我一起住应该会方便很多。这样想着,我满口答应了她。“没问题,都听你的。不过呢,不要搞特殊,和大家一样就好了。”
“这里的生活条件是我见过最好的呢,据说前些日子报名竞聘的司机可真是挤破了头……”赛琳娜语速轻快,“不过,对小雪姐姐来说,只能算是将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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