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这个春天的巴黎并不像预料中的那样和平与宁静,但这不能怪我。我只是在妹妹的主持下过了个生日然后就带着浅野奈学妹回到了日内瓦。至于巴黎的问题嘛——欧洲移民危机开始集中爆发了。
“真是有些让人担心呢。”三月中旬,樱子学妹一边浏览新闻一边感叹道,“现在我相信学姐的话了,巴黎果然是个很烦人的地方。”
“巴黎的非洲移民比较多,阿拉伯之春以后偶尔有些治安事件也在所难免吧。”我正在整理书柜,顺手把刚刚拿到的硕士学位证递给樱子,“不管怎么说,我毕业啦,这几天打算再去巴黎呢。新建的车队规模太小,他们需要我。”
“学位授予仪式上的小雪学姐太让樱子喜欢啦。”红发姑娘打开学位证,抚摸照片,又合上它双手夹在掌心,“要不是因为晓雾在,我还想和学姐多合影几张呢。”
“已经拍了好多张照片了嘛。”我装好背包随手放在床尾,“浅野奈樱子学妹,叔叔阿姨真的同意你跟我一起去非洲扶贫支教吗?”
“学姐,放松些啦,别跟日本女人一样这么端正地跪坐。”樱子凑到我身边,“当然啦,有你保护我,爸爸妈妈都觉得没问题的。再说了,开的薪酬也不低呢,山本叔叔都表示赞同。”
说到山本大叔,我正打算这次到了巴黎找他聊聊天。“樱子,那酒吧叫什么名字来着……上次你带着我去的,完全没看招牌呢。”
“旅行者之家,我亲爱的学姐。”娇小的日本姑娘轻轻地咬了一下我的耳垂,“开车不要喝酒哦,没事多回学校几趟。等樱子六月毕业了,就正式追随学姐,天涯海角永生相伴。”
“好啦好啦,傻丫头,别跟林晓雾一样花痴。”我轻轻推开学妹的脑袋,“早点休息,明天我要开车去巴黎,今晚让我抱抱四月吧。”
三天后。
早上醒来,房间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哎,睡迷了。这是在哪里……”我环顾四周,“哦哦,在林晓雾家啊。妹妹早起上学去了。”
洗梳完毕看了看日程,明天要运输疫苗到德国,竟然还有武装小车护送。
“这也太夸张了吧,为了等待武装护卫,白白在巴黎多呆一天,爷爷也真是谨慎过头呢。”我自言自语,“不过话说回来,小心驶得万年船,谁让前晚塞纳河畔发生了恐怖袭击呢。”
毕业答辩已经成为历史,金字闪闪的学位证静静地躺在宿舍。这个晚春,林雪苹注定是个闲人,要不去酒吧坐坐?这样想着,我挑了一件军绿色弹力七分裤,套上浅灰色吊带背心,挂好枪套,又披上了薄薄的雪地迷彩长袖外套,蹬上马丁短靴。随意涂了涂唇膏照照镜子,这才抓起太阳镜出门,哼着自己听不懂的歌儿,朝着旅行者之家的方向漫步。
“小雪!啊,快进来,好久不见了,欢迎回来。”半只脚刚刚跨进酒吧,山本大叔就把我当成练习汉语普通话的绝佳对象了。哼……我偏要跟他说法语。
“山本叔叔,早上好。给我拿一小杯伏特加,要六十五度的北极熊。一个香辣鸡腿堡,一杯苏打水,放在盘子里就好,我自己找座位。”不紧不慢字正腔圆地吐出这么一长串儿洛桑法语,我摘下太阳镜往领口一挂,得意洋洋地扫视四周,却被吧台旁边小桌上的声音吸引了。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人儿……”是南方口音的汉语普通话,与晓雾有几分相似,却又比樱子更嗲,“好想捏捏她的pp,问问她是怎么减肥的。”
一个黑色披肩发的女娃儿,皮肤白晳,大眼睛小嘴巴,可以说相貌不在林晓雾之下。而且她的身材……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上围也太夸张了吧,我的胸衣要是被她穿了,会不会带子直接就崩断掉?正在寻思的一瞬间,旁边的男青年低头说话了。
“你小点声好不好,我的宝贝学妹,”青年戴着眼镜,留长发,头顶有些稀疏,身材清瘦,相貌并不英俊,语调很柔和,“她讲的是法语,可是她听得懂普通话啊。”
原来这是一对从中国来旅游的情侣。我觉得十分有趣,从吧台接过盛着苏打水、伏特加和香辣鸡腿堡的盘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小妹妹,为什么想捏我?再说了,我从来就没减过肥啊。”我用汉语追问她,顺便送了一个经典的法式媚眼。
“小姐姐……小雪姐姐,你好呀。那就是天生的好身材喽。小女子慕容晨,广东人,今年在美国上学。这位是我的学长,睿。”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和这对东方情侣聊上了。不过大多数时候是晨晨和我在讲个不停,形体、美容、时尚,无所不谈;她男朋友的话并不多,只是偶尔插嘴一两句,彬彬有礼,学识不菲。
“小雪,明天还出车不?”山本大叔过来加水,用英语问我。
“出,明天要送20万支疫苗到日耳曼。”我随口用法语回答。
对面的华南女娃儿不满地撅起小嘴。“小雪姐姐,请跟我讲英语或普通话。”
我用英语重复了一遍。才发现他俩之中只有名字叫睿的学长懂法语。
“那你带上他俩?他俩有申根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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