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韦知道潘佑这老头,虽然看起来和蔼,但倔起来却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眼见他这般决然,石韦心知多劝无益,便也不再多言,只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劝其好好休养身体,然后便即告辞而去。
他刚刚走出潘佑的房间不远,就听到身后匆匆的脚步声。
回头看时,却见潘紫苏正提着裙角快步而来。
她几步赶至近前,轻吁着幽兰之气,微微笑道:“石公子,我送送你吧。”
石韦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走至一片幽静之处,石韦见四下无人,便停下了脚步。
“紫苏小姐,有些话,我这个外人本不该多说,但子君是我好朋友,潘大人又与我有提携之恩,我不得不说。”
他的口气异常的凝重,潘紫苏岂能感觉不出来,她的神色很快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望着石韦的眼眸道:“你和我们潘家这般有缘分,我早把你当作自己人……”
这“自己人”三个字方才出口,潘紫苏忽觉这般言语,似乎有些暧昧不清的歧意在内,不觉脸畔便泛起几分晕色,另一半话却欲言又止。
石韦知她言下之意,不禁面露欣慰:“紫苏小姐能这般信任于我,实是我石某的荣幸。”
潘紫苏玉指轻拢一下鬓角的发丝,低眉笑道:“既然知我心意,那有什么话还是不能说的。”
她那一句“知我心意”,似乎是另有暗示,石韦怎又能体察不出。
隐约之中,他感到这位潘小姐,似乎对自己有芳心暗许之嫌。
只是当此形势微妙之时,他心中有更重要之事,谈情说爱神马的还是暂时放在一边为妙。
于是他便佯作不知,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潘大人方才写的那份激辞激烈的上表,一旦呈上去,必定会引火烧身,紫苏小姐,你和子君兄一定要想办法劝住潘大人才是。”
听到石韦说得是这般事,潘紫苏的眉色间,悄然掠过一丝失望之色。
她旋即神色又变得肃然起来,不安道:“爹爹他自东宫时就伺奉陛下,他那道上表虽然有些激烈,但好歹也是为了社稷安危,陛下最多也就置之不理,应该不会降罪于爹爹吧。”
石韦冷笑了一声。
他摇头道:“依我所见,当今圣上,乃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凡是这种人,总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对的,是绝容不下任何的反对声音。紫苏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眼光。”
石韦对李煜的评判,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历史上的李煜本就是亡国之君,其姓情与治国才能,想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自进入御医院后,他又有机会更多的了解这位南唐皇帝,对其姓格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再加上不久之前,李煜仅因一己的怀疑,竟将南都留守,名将林仁肇赐死。
种种的外相,都让石韦毫无疑问的确信,李煜绝对是一个刚愎自用之徒。
只是,听得石韦这番郑重之劝,潘紫苏却幽幽叹道:“我知石公子你见识不凡,或许你说的都有理,可是家父的脾气你也知道,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算前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走上去,我只怕他是不会听我们劝的。”
潘佑于己有知遇之恩,石韦这般力劝,也算是尽了一份心,至于潘佑是否会听劝,那便只能看天意了。
听得潘紫苏这幽叹,石韦亦是长吐一口气,感慨道:“那我们只能暗自祈祷,但愿陛下能够体察潘大人一番为国之心,不要怪罪于他吧……”
两天之后,石韦预料之中的事,终于还是发生。
潘佑的那一道上表呈上去之后,李煜看罢是龙颜大怒,当场便将潘佑的表章撕成粉碎。
要说这潘佑也真是固执,听闻皇帝撕了他的表章,非但全无惧意,而且还又写了一道更加激烈的上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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