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回到皇宫见了里苏,他是跑着进去的,然后又跑着出来。回去之后立马找了十几个侍从把自己从里到外收拾了一番,着急忙慌的。他怎么收拾自己?喏,剪头发、磨面、修眉毛、刮胡子、剪指甲,就连上次喝醉酒摔在石墩子上磕坏的牙也补好了。
他舒舒服服泡了个澡,闭着眼睛享受着侍女的按摩,浴缸的水有些热,水气不断得冒上来充满了整个浴室,朦朦胧胧的犹如书中仙境。侍女还在浴缸里放了好些花瓣,娇艳的花瓣伴着水气散发着悠香,把他脸蛋衬得红扑扑的,看着还有些可爱呢。
可爱?这个词用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合适吗?但是他看上去确实比其他几个的皇子都要年轻很多呢!
“殿下,明天出去穿什么好呢?待会儿挑一挑?”侍从在一旁轻声道。
“对,你这可提醒我了,穿什么呢?”突然说到穿什么,苏尘坐起来,整个肩膀露出水面,侍女正好给他擦擦背。
“要不,咱们穿得正式一些?毕竟是去出访嘛!”侍从说。
“嗯,正式一些!要很帅的那种!就是要那种感觉你知道吗,到时候我一站出来,甭管有多少人,一眼看过去全场我最帅。”苏尘歪着嘴角对着墙上的镜子欣赏起自己来。
苏尘要说自己是全加纳第二帅的男人,就没有人敢站出来认第一。说身高,他比年轻时的里苏还高一点,说身材,他没有加纳人那样干瘪的身材,可能是从小就比较多动的缘故,那身板练得比例肌肉线条要啥有啥,说长相,他长得过于清秀,要是他蓄起长发,你甚至会误认为他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不过他平时挺不修边幅的,甚至还有些邋遢,特别是在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也就顾不上收拾自己了,所以苏尘是加纳皇族里最特别的存在,甚至有传言他根本就不是后妃所生。
也许是苏尘的外形太惹眼了,里苏没有让他和其他几个皇子一起生活学习,为了避人口舌,甚至让他去外面独住。里苏在一个风清水秀的地方给他造了一座只属于他的宫殿,所以这个大皇子从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启了自由生长的模式,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睡觉的话就可以一直睡,若是不想去皇宫里就可以不去,皇宫里的人都快把他忘了。不过里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悄悄把苏尘诏进皇宫,他会找苏尘聊聊近况,比如最近设计了些什么东西,又去哪里玩了,每次都要求苏尘给他带一样东西,一个小发明或是一本看过的书,哪怕是小玩具也可以,苏尘每次都会准备一样东西,然后再编一个相关的故事,他很会讲故事,绘声绘色的,里苏也听得入迷。
第四基地。
快入夜了,运输机回来了。
阿那坐在花田边等沙奇回来,身边放了一盒小点心等着沙奇回来吃,她看着天上,运输机慢慢把货仓放下来。
落日的微光将沙奇高大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他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哦不对,是自信帅气的步伐,他眯着眼一路走过来,你看,阿那在等你呢,你的爱人在等你呢。
“哎呀,我要躺一会儿!”沙奇走近了,赶紧跑起来三步并一步,嗖一下就躺下了,他把头枕到阿那的腿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饿了吗?”阿那低着头,用手指轻点了两下沙奇的嘴唇。
“啊——”沙奇张开嘴巴,要求阿那对其投食。
阿那打开早就准备好的餐盒,取出一块点心,轻轻地放到沙奇的嘴里。
“累了吧,沙奇殿下。”阿那温柔地说道,手指摩挲着沙奇的额头。
沙奇嘴里吃着点心,轻轻地“嗯”了一声。
沙奇的战斗机被移回了原来的地方,他说的那个会发霉的地方。
阿那把点心一个一个塞进他嘴里,就像给小孩子喂饭那样,他吃完了才肯坐起来。
“说实话,这东西真难开。”沙奇抹了抹嘴,摇摇头。
“难开?”
“比训练机还难开,但是难开归难开,碰上我,那都是小意思,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在想,如果用它打无人战斗机,差不多可以打十架,操作灵敏度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这玩意要是以后淘汰了,是有些可惜了。”
阿那今天没有把头发束起,只是箍了一个黑色锦缎的发带,长发随意散乱着,沙奇伸手拂过她的头发到肩后,一副温情的模样。
从技术操作的层面来说,无人战斗机确实不如有人操作的,但是飞行员的命更重要不是吗?
阿那望着强撑着疲惫的沙奇,浅浅地笑着。
“你给它起名字了吗?”
“起名字?起什么名字?”
“你都开过它了,就应该起个名字嘛,就像小宠物一样,都要有个名字。”
“那穿梭机你怎么没起名字?”
“穿梭机……叫……小黑!”阿那的懒惰众人皆知。
“哈?小黑?你这也太随意了吧!”意料之中。
“因为他是黑色的嘛,叫小黑很合理啊!”
“是是是,很合理,那以前那个老东西叫什么?老黑?那我这个就叫大黑!也是黑色的!合理!”
嗯?怎么听起来有种大凯小凯的意思?你确定你是沙奇吗?难道这就叫入乡随俗?
十夜的第一期训练结束了,第二期的训练是关于格斗和武器使用的强化训练,这方面的事情他很熟练,独自在那边生活的时候他每天都要狩猎,用的就是实验室的武器库的备用枪械。
副议长很关心这个阿那突然塞过来培训的人,隔几天抽空会去训练中心看他一眼,训练中心的教官也对十夜赞赏有加,还说他就是个天生的战士,他打破了个人积分六项满分的记录,如果不是阿那指定的人,估计会成为各家卫队的抢手货。
教官撒逊说,“德莱克大人,这个十夜六项全能,呵呵,要是以后只做卫兵,会不会埋没了?”
“听德潘说,他是矿区捞出来的人,可能以前是游荡者吧,能被依斯阿那看上,应该是有点本事的。”
“我上次说给她送几个卫兵过去,还给她拒绝了,怎么这会儿突然想起来要卫兵了?”
“她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以前日子过得安生,现在可能有点危机意识了吧,不过我看这个十夜怎么这么眼熟,总觉得哪里见过。”德莱克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训练场上的十夜。
“我也觉得有些眼熟,光看背影我差点把他认错成三十一区家主。”
“你说乔里大人?我看着也有点像!”德莱克点点头,是有些像的。
“他们两家关系好,指不定这十夜有点什么来头呢,还是好生伺候着吧。”
“对,这个人得重点培养,皮赛罗的小舅子还在她基地里呢,那皮赛罗到处托关系想把小舅子捞出来,谁知道人家一个不愿意就在这儿住下了,真是奇怪。”德莱克走到撒逊的办公室里,回身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撒逊给他准备的饮料喝了起来。
“她的基地怎么也有人愿意去啊?”撒逊也坐过来,给杯子里的饮料续上。
“谁知道啊,三十六区连基本执行法都没有,婚姻制度也才刚刚颁布,四个基地自负盈亏,也真是奇了怪了,我们议会的人见了她也得卖她面子,谁叫她背后有人撑腰呢。”
“你听没听说过那个事,以前二区的希泽德塔。”撒逊探着脑袋,想要开始说八卦了。
“希泽?”
“你不知道,我听说希泽当年被她迷住了,连皇位都不要了,跑到这里来给她建了三十六区。”
“她跟二区的人还有这事那?你听谁说的?”德莱克好生意外。
“我在联盟军的同学跟我说的,千真万确!要不然她三十一区的人怎么平白无故能自己出来开区,议会怎么能同意啊,要不是有希泽的关系,她依斯阿那开区的钱从哪里来?”
“照你这么说,希泽是倾尽家财啦,我的天呐,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啊,希泽连皇位都不要了?”德莱克瞪着眼珠子惊呼。
“是啊,你说是不是很邪啊!不过呢,咱们羡慕不来啊,她依斯阿那活了这么久,估计也挺闹心的,我听说,中心区议会上面好几个人盯着她呢,你发现没有,跃迁台旁边的几个探测器,全对着她基地呢。”
这话确实应该小声说,不然就传到阿那的耳朵里了。
“盯着她干嘛?”
“谁知道啊!指不定里面有什么事呢!咱们小心的好!”
昨天夜里刮了一阵邪风,差点把围着花田的花棚吹倒,沙奇早上起来听说花棚倒了,疯了一般冲出来,嘴里嚎叫着。
他赶紧叫了几个人给花田边上打了十几个桩子,再用钢架给花棚来了个战术预案全部固定好。这花棚一下子结实很多,不过看着有些结实过头了。
“沙奇,你怎么这么紧张这些花啊,老大以前种的花你也没这么在意啊,怎么了这是?”大凯吻。
“嗨!老大种的花嘛,她很在意的,我就是答应给她看着!”
沙奇不想把“花开的约定”说出来,省得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会来搞破坏,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总也不愿意说破。
门萨把图纸又改了一遍,因为基地的小伙伴提了好些个意见,这家庭宿舍的细节越加越多,原先准备的那块地已经不够用了,不过门萨倒是很高兴,因为大家愿意跟他说话了,他们还特地叫他一起爬到山坡炮塔的最上面,一起欣赏亚尼落下的美景。
几个人坐在炮台顶上,“哇,今天日落好美啊!”西玛里感叹着。
远处的山坡被落日余晖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天边稀疏的云彩也被染成了淡淡的粉红色,红蓝渐变的天空衬托着海面泛着耀眼的金黄,一闪一闪的。
“我才发现,原来亚尼落下的时候这么美啊!”门萨也赞叹。
“你们那里也有这样的美景吗?”西玛里问。
“我平时不太出来,没注意看呢。”门萨挠挠脖子。
“门萨,你为什么会想留下啊?其实就算是犯了错,你姐姐也不会怪你吧,离开家人真的好吗?你不想你姐姐吗?”有时候,西玛里也会想起家人,不过她了这里之后就没有回去过。
“我……她把我保护得太好了,总也没让我吃过亏,从小到大都是她保护我的,我想我可以自己独立了,总是躲在她的羽翼下,怕是总也长不大吧。”
“哈哈,那你是来对了,我们这里啊,都是长不大的!”小凯凑过来打趣。
“啊?都长不大?”
“是啊,我们都是长不大的,好巧啊哈哈哈哈!”西玛里也笑了,笑得很灿烂!
“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个人笑得很肆意,门萨没听明白,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你们几个!下来!都给我下来!”突然,不远处传来阿那的声音,她坐在崇山的胳膊上,伸手指着上面破口大骂。“都给我下来!就现在!立刻!”
完了,爬炮塔挨训了。
“我说你们啊,爬什么不好,爬那个东西,那个是什么东西你们不知道吗?那是炮塔!炮塔懂吗?多危险啊!摔下来怎么办?下面都是石头!脑袋摔开花了又要哭了!”
几个人耷拉着脑袋站成一排整整齐齐听着阿那训斥,崇山还是抱着她,而且还来回踱步,就好像阿那在自己踱步一样,阿那说两句他就换个方向继续,呵,这俩人已经融为一体了。
训完,阿那问,“是谁带头的?”
几个人左顾右盼,谁都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指认,“没人带头,那就一起跑圈吧,绕基地警戒线跑两圈!”
跑圈的时候他们都很开心,笑嘻嘻的,没跑几步大凯和小凯又打闹起来,好像这根本不是惩罚而是奖励,他们确实很久没挨训了。西玛里挪到门萨身旁对门萨说,“欢迎加入第四基地大家庭!”
你看,亚尼落下了,很美,真的很美。
苏尘准备出发啦,按照里苏的意思,他得一个人去,里苏没有给他安排皇家卫队,只是让他带了几个随身的侍从,驾驶飞船的也就十来个人,连上他统共也就二十多人。
苏尘上船之前让人把船舱里的卧室布置了一下。
“大殿下,按照您的吩咐都布置好啦,您来看看!”侍从从里面走出来迎接苏尘。
“嘿嘿,都好啦?让我看看!”苏尘一路迈着大步,刚走到房门口,一阵扑鼻的甜香袭来,“哇!好香啊!”苏尘赞叹。房间的四周挂上了白色粉色的纱罗幔帐,十几个柔软的抱枕随意铺在下沉式的卧榻,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娇嫩的花卉,连地毯都是暗色花卉图案,赤着脚踩上去别提有多柔软了,“啊,真不错啊!看起来比我宫殿的寝室还舒服呢!”
苏尘脱了鞋走进去,撑开胳膊在中间转了一圈,像是要起舞了,他有些陶醉。
“但是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乐队呢!乐队没带!你去下面问问,他们会不会奏乐!把会奏乐的都叫上来!”
整个飞船才这么些人,你还要乐队?你可真是个会享乐的主啊!
侍从歪了歪脑袋,“大殿下,咱们这次没带这么多人,这会儿要起航了,他们在下面忙着呢,不如明天醒来咱们再奏乐?”
苏尘四仰八叉躺在抱枕里,“那好吧,来给我更衣吧,床不用铺了,我今天就睡这里,你们把过几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挂起来别弄皱了!”
出发之前苏尘在他的大衣柜里挑了十几件好看的衣服和配饰,虽然只是在那边住两三日的功夫,可他怕吃不准到时候穿哪件就全带来了。
“是。”侍从答着,朝后面勾勾手,叫上来两个侍女替他更衣。
飞船起航了,在一阵微弱的震动后逐渐平稳,很快进入了巡航轨道,飞速在宇宙中疾驰着。苏尘躺在抱枕中间辗转,他睡不着,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粉色的薄纱幔帐,他开始幻想,幻想看到那个人之后的情景。他摸了摸胸前,拿起随身佩戴的项链吊坠,一个圆形的银色雕花吊坠,轻轻摩挲着上面凸起的花卉,手指轻轻扣开旁边的暗扣,清脆的“嗒”一声,吊坠打开了,他把吊坠举起来看,目光凝滞,吊坠里面嵌着一张很小的照片,是一个女人的照片,白色的头发清丽的脸,额上还有一个淡淡的金色面纹,苏尘看着照片笑了笑,露出一丝狡黠,嘴里念着,“妈妈,我来了。”
今天是德潘和伊芙的婚礼仪式,地点选在第一基地山坡后面的悬崖上。
为什么选在悬崖上?那是游荡者的传统,夫妻二人身穿游荡者传统服饰,手拉着手站在悬崖边,一同念着誓词。
——我,契里西伊芙。
——我,德纳德潘。
——以宇宙和万物之神的阿克雷姆之名,在此见证,从今日起,我们缔结夫妻之名,共肩婚姻之责,同生共死,终生相伴!
“你们那里的婚礼仪式是什么样的?”
阿那给沙奇换了个大点的办公桌,把隔壁办公室的桌子挪到她的办公室里,因为沙奇总也不愿意用自己那个办公室,非要跟阿那挤在一块。
“我们那里……皇宫里的我没见过,应该是很隆重的那种吧,不过我见过卫队指挥官办过婚礼,那可是大摆宴席旗鼓喧天很热闹的。”沙奇回答。
“我以前做神殿祭司的时候也在神殿里主持过婚礼呢。”
“神殿里办婚礼啊?”
“对啊,不过没办过几次,两个手指就数得过来。”阿那伸出手,掰直两个手指。
沙奇抬头看着阿那,微微一笑,“书里有写,我知道。”
阿那听了,“啪”一下猛拍桌子,“那书里还写了什么!老实交代!”
呵,气急败坏。
沙奇被她震了一下,“也没写什么,就是些风土人情,风啊土啊,还有人有情。”
阿那故意斜着眼瞪着沙奇,“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哼哼……”
“不然什么?你别多想啊,我们家可没出过什么风流浪子,沙瓦这个人很正经的,年轻的时候他有个喜欢的女孩子,不过那个女孩子被政治联姻嫁到别的区了,他挺伤心的,所以才四处游历,他可是连老婆都没有呢。”
“其实我对沙瓦没多少印象,没想到他书里居然会写我,啧啧。”阿那摇摇头。
“哎,我喜欢你呢,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本书吧。”
“怎么说?”
“如果我是被命运挟持而对抗命运的人,那你就是被命运接纳而顺从命运的人,可是你看现在,我们好像反过来了。”
“反过来了?”
“对啊,因为爱上了你,我开始不挣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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