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术式的原因,夏树一直觉得死亡离她很近。她对死亡并没有抵触。反而,死亡对她来说,是永恒的宁静,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是刹那芳华的极致之美,就如她可以根据他们在生命终点的灵魂凝聚的花朵。
也如同她从小生活的这个国度,被雪山、海岸、溪流、温泉、瀑布环抱,但却又火山地震、雪崩、海啸、台风频发。平日看到的美好事物,在瞬间消失,但消失之前的美好反而更遗留在心中。
她的这种心态,不仅不是把生命看得轻飘飘,反而是对生命的另一种尊重和珍惜。可此刻,她的这些同窗们轻巧地谈论着虎杖悠仁的死亡,冷漠的态度好像那个生命只不过是一团废纸。
牺牲于前一天在东京的祓除任务吗?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一天接到的田边辅助监督的电话。
那时,她还在神宫未返校,苦恼地看着大宫司塞给她的一大堆零食,在犹豫要不要带回学校时接到电话。
“啊,对不起,我还没回到学校。”夏树立刻正襟危坐,是田边辅助监督问她是否能接任务,“明天赶到东京就可以是吗?那没问题。”
是协助东京高专的战场打扫任务。据说本来的任务是在突然出现咒胎的少年院里寻找幸存者并解救。她接到电话时,那咒胎已孵化成特级咒灵,有两名咒术师刚从帐内逃离,并初步确认有三名死状凄惨的死者,想请她稍后过去施展术式让死者面貌恢复正常。
自从夏树的术式在咒术界公开后,她明显感觉到管理战后修复工作的后勤队对她的青睐。毕竟,比起打扫战场安排修复建筑物等工作,这些后勤人员最头疼的反而是如何安抚亡者的家属。
被咒灵或者诅咒师咒杀的死者往往死状惨不忍睹,甚至只有残肢断臂或零散的肉块。一般情况下,是无法让死者家属见到这样的惨状的。
而对于死者家属来说,最怕的反而不是见到尸体,而是死不见尸内心所产生的各种猜疑和恐惧。为了避免新的诅咒产生,如何劝慰这些死者家属成为咒术界的一大难题。
夏树的术式则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所以自从跟随东堂出了第一次辅助任务后,她接到的这种打扫战场的后勤工作就多了起来。在她回神宫参加祭祀活动期间,还接到类似的请求援助的电话。
所幸这种任务不需要她立刻赶到,她在祭祀活动间隙,抽出时间前往帮忙。但她发现,还是死者死亡时间越短施展术式的效果越好。
她已做好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前往东京,没想到又接到第二通电话。
“啊?这样,那就不需要过去了是吗?好的。没关系。”
帮助死者的战后扫尾任务又取消了,因为说死者遗体连着那只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一起消失了。
此刻,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虎杖就是在这场任务中死掉了。如果让自己对虎杖施展“幻花”术式,那他灵魂的光最终会凝聚成什么花呢?
夏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被符咒捆绑的少年身影。
也许是黑百合吧。
“估计东京高专的学生们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毕竟有一个非人的玩意在身边,还大言不惭自称自己是咒术师,真是很恶心吧?”夏树回过神来后,却发现关于虎杖悠仁的谈话越加刻薄起来。
夏树握紧双手,站起来,新田看到脸色难看的夏树,想拉住她,却被她直接挥开。
“真依学姐,是一个很珍贵的生命不存在了。”夏树异常严肃,且语调悲痛,“我见过他,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那确实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人。”
大家热火朝天的谈话氛围立刻凝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夏树身上,连只顾着发呆吃东西的东堂都看了过来。
“诶?什么?”真依嘟起自己的红唇,歪着头满脸戏谑看向夏树,“所以,你这是什么正义的发言?”
夏树抿了抿唇,但她还是准备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看到她似乎还要说什么,加茂先她一步开口,“夏树,我们也并无其他意思。那个宿傩的容器既然已经消失……”
“加茂学长,不是容器!是一个生命,是和我们一样有意识有思想独立的生命。即使你们觉得他是诅咒,或者一半诅咒一半人,随你们怎么说…他也是无辜的生命,更何况,你们不是知道吗,他是为了救人才成为诅咒……”
而且,夏树想到神宫听到母亲和大宫司对于虎杖变成诅咒可能是某种阴谋的讨论,那他不过也是阴谋的受害者罢了,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
一片安静,大家一时都沉默。
“啪嗒。”
是西宫身边本来立着的扫帚忽然倒地发出的声音。
夏树低下头,声音依然坚定,“我很喜欢大家,但抱歉,我无法认同大家的看法。我尊重每个人的看法,只是遵从内心讲讲我的想法,如果大家觉得冒犯了,我向大家道歉!”
她看了下手机,“抱歉,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看着夏树离去的背影,其他人表情各异。真依依旧是歪着头,她撩了下头发,“什么嘛,伊势这小鬼,说了自以为是的一番话就走了?”
“遵从内心吗?”真依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我也是遵从内心啊,我就是无法喜欢那个吃下宿傩手指的人。什么嘛,以为自己为了救人吃下咒物就很帅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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