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这么一位。”
“你能告诉我一些她生活中的琐事么,比如和谁一起睡?几点起床,都吃什么东西,玩什么?”阮记者满心的欢心,拿笔的手都有些颤抖。
陈子锟反问道:“你一个记者,不去打听巴黎和会,山东问题,反而探听人家大姑娘和谁睡觉,你不嫌丢人啊?”
阮记者嫩脸一红,没想到一个车夫竟然能说出这般大道理来,他放下笔郑重答道:“挖姚次长家小姐的花边新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战斗,为民族,为国家的战斗。”
陈子锟笑了:“好笑了,你给我说说,花边新闻怎么就战斗了?”
阮记者道:“交通部次长姚启桢,和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一样,都是新交通系的首脑人物,著名的亲日派,人人得而诛之的卖国贼,他们以山东铁路主权为代价,向日本谋得大笔借款,得以开展内战,屠杀人民,我辈报人,虽然不能上阵杀贼,但亦可以笔为枪,在舆论上打击这个卖国贼。”
陈子锟道:“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
阮记者道:“这些都是我的恩师和偶像,京报主编邵飘萍先生讲的。”
陈子锟道:“你回去告诉邵先生,舆论自由没错,可是刺探他人**,用一个小姑娘的清誉来打击对手,未免不太厚道,这次念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就算了,若有下次,一定打得你娘都认不出你。”
阮记者战战兢兢:“你是?”
“我就是陈子锟。”
“啊,你就是那个……”阮记者目瞪口呆。
姚小姐的汽车在胡同里呼啸而过,陈子锟离席,道:“谢谢你的酒,回见。”说罢扬长而去。
回到车厂,姚依蕾兴冲冲的告诉他,家里已经同意两人的交往了。
“只要你考上大学,三年赚十万块,就让咱们订婚。”姚小姐兴奋的直跳。
订婚……陈子锟有些迷茫了,自己刚从关东老林子里钻出来没多久,还搞不清楚自己的祖籍在哪里,父母是谁,这就要订婚了,这个……未免太快了吧。
“怎么,没听明白?”姚依蕾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陈子锟苦笑道。
“不管那么多了,现在你跟我回家一趟,见一见你未来的丈母娘,给我精神点,知道不?”姚依蕾欢快的跑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半小时后,收拾停当,乘车离开车厂,路过胡同口的时候,陈子锟看到阮铭川还捧着照相机站在那儿,便停下车探头说道:“阮记者,送你一条新闻,姚小姐已经搬回府了。”
等阮记者回过神来,汽车已经开走了,他赶紧捧起相机,照了一张汽车的背影。
回到报社,找到总编邵飘萍一说,邵总编大怒:“袁世凯称帝之时,我多次撰文抨击之,都没有人敢威胁我,如今不过是采访一则花边新闻,就有人横加阻挠,这是对自由的亵渎!”
骂归骂,他还是让阮铭川不要再去跟姚小姐的花边新闻了。
“小阮啊,报社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邵总编语重心长的说道。
……
陈子锟重回姚公馆,以往都是作为下人从侧门进的,而今却是作为上门女婿而来,身份地位有了质的飞跃,待遇也大为不同,姚家的大黑铁门为他敞开,下人们知道小姐回府,都站在门口迎接,倒把陈子锟吓一跳。
“妈了个巴子的,这么隆重。”陈子锟感叹道。
姚依蕾趴在他肩膀上吃吃笑道:“是不是觉得受宠若惊啊。”
“毛,老子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陈子锟打开车门,自以为很潇洒的跳下车来。
看到他从司机位上下来,阿福不由得心生怨恨,这小子不但把姚小姐给骗到手了,连自己汽车夫的差使也给抢了去,老天爷咋不劈死你呢。
进了客厅,姚太太笑吟吟坐在沙发上,见他们进来也不起身,只是随手一指道:“来了,坐吧。”
姚依蕾注意到,今天母亲穿的很气派,把钻石项链都挂上了,整个人容光焕发,仪态万方,大概是想给毛脚女婿造成一种威压吧
陈子锟似乎没感受到什么威压,大大咧咧的坐下,目不斜视。
“小陈是吧,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姚太太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起,姚依蕾的心却悬了起来,不知道陈子锟将会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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