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因为自己的事情,就令崔道林父子丧命,还累得崔夫人被崔君肃责备。
别看崔家表面上是主持公道,可实际上这心里,只怕是不会舒服。
而这一次又出来个崔珉,如果闹翻了脸,只怕会让崔家更加不快,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此次要还击的话,也只能针对王通……但若能连带着教训一下崔珉,倒也不是不可以。
言庆沉吟片刻后,起身来到书案旁,铺纸提笔写道:小子起于微末,本不足道。怎奈机缘巧合,偶得薄名,时心怀忐忑。今龙门王生,愿授以圣人之道,庆受宠若惊。涕零之余,亦不免少年心气。小子长于竹园,以竹为题,一香赋十诗,不知王生可否?
另附竹园小品一篇,请王生指教。
竹之十声,一寸之萌耳,而节叶具之焉。
自蜩蝮蛇蚹以至于剑拔十寻者,生而有之也。今画者乃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岂复有竹乎。
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急其从之,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少纵则逝矣。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盗了许多,索姓一次解决。
既然你王通如此嚣张,那干脆就拿你当一块跳板,狠狠的踩上一脚,以免曰后麻烦。
言庆提笔盗以板桥之书,并将成竹在胸一词,提前出现。
管他曰后如何,先以此来震慑居心叵测之人。而选这篇文章,明里言庆是在说画竹,实则是讽刺王通,没有三分三,莫要上梁山。你如果真想来找我麻烦,且拿出真本事。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子,也当不得大家之名,却不是随便可以揉捏。
书完之后,言庆掷笔一旁。
“杜大哥,我来吟诗,尚请你执笔。”
杜如晦眼睛顿时锃亮,连忙做到了言庆的位子上,提起笔来。
郑言庆漫步窗前,闭目沉思。
竹楼中,顿时鸦雀无声。
郑宏毅似有话要说,但却被徐世绩摇头阻止。楼梯口上,毛丫也不禁握紧拳头,紧张的看着言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杜如晦手一颤,连忙稳住心神,奋笔而书。
“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
“南天春雨时,那鉴雪霜姿。众类亦云茂,虚心宁自持……”
“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
“溪上残春黄鸟稀,辛夷花尽杏花飞。始怜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阴待我归。”
“疏疏帘外竹,浏浏竹间雨……”
言庆背对着杜如晦,面朝窗外竹林,一首首五言和七言自口中出,落于杜如晦笔下。
不知不觉,言庆已吟唱九首。
但这最后一首,他却突然止住了。
所有的目光,一起盯住了他,带着无尽的炽烈。
“言庆,还有一首!”
郑言庆转过身,苦笑道:“要说起来,这最后一首并非即兴而作,杜大哥应该知道。”
杜如晦一怔,“你是说‘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郑言庆点头,“不过此前所吟不过残诗,今又有四句,请杜大哥落笔。”
杜如晦连忙在纸上写下‘无肉使人瘦,无竹令人俗’,而后向言庆看去,待他往下说。
言庆想了想,“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傍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哪有扬州鹤?”
说到这里时,窦奉节突然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郑言庆笑了,走过去坐在杜如晦身旁,先是看了一遍诗文,然后提笔写道:赏竹时,奉节慵懒,不由心生感慨:我等本是红尘俗物,缘何求财不得?余曾听闻,昔有一僧,往西天求取经文。未给人事,而得无字经书。故怒而告于佛前。佛曰:经不可轻传,亦不可空取。
佛尚如此,俗物求财若何?
连佛祖都认为求财没有错误,我这个世间的俗物,求取些个黄白之物,又有什么错呢?
杜如晦观之,顿时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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