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弟子答应了,快步下了船舱,片刻后慌张的跑出来,急声道:“不好了,师父,那小县尉把四师姐给杀了。四师姐的嘴里流了好多血,小县尉已经不知所终。”
天气仙子大吃一惊,一晃身便到了船舱边,快步下去,便看见掀开的棉被,下面则是她弟子那肥硕的尸体,正仰面朝天的躺着,嘴上汩汩的鲜血还在往外冒。不由得惊怒交加,立刻吩咐弟子在船上搜索卓然。
同时,她蹲下身,用手卡开了菊香的腮帮子查看。只见菊香硕大的嘴里头有一个很大的窟窿,鲜血正从窟窿里往外冒,还有一些染着鲜红血液的脑内组织,也正从伤口中流淌出来。
一见这伤口,天仙儿大吃一惊,因为这跟她的外门大弟子百步穿柳的死法如出一辙。只不过百步穿柳是胸口中招,而菊香竟然是嘴里中招。
天仙儿想不明白,这小县尉是如何伤到了菊香的嘴而不会伤到她的牙齿,因为牙齿完好无损。她并没有扒开伤口查看,否则就能看到里面的铁砂弹丸。她想当然的以为,卓然是手指射出的真气洞穿的窟窿,所以这让她感到一阵胆寒。
虽然她自诩武功天下无敌,但是却也做不到用指尖射出如此凌厉的真气。能够洞穿对方的身体,并且一招毙命,除非是用手指头直接捅穿对方。这份功力当真是惊世骇俗。
天仙儿有些不明白,既然卓然有如此武功,能够将她的四弟子轻松击毙,而且现场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为什么他没有向自己动手?而是任由自己点中他的穴道?
天仙儿很懊恼,自己太大意了,只让一个人去审讯这危险的人物。不过细想来也不能怪自己,谁又能想到被点了穴的人居然还能够行动自如,轻松击毙自己四大弟子之一的四弟子呢。她对自己四弟子的武功是非常了解的,虽然四弟子菊香在四个弟子中武功最差,但是她的武功放在江湖上那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没有几个能与之抗衡的。
可是就这样的高手,却被这小县尉一招击毙,连呼救的声音都没有发出,真是可怕之极。
这时,弟子冲来了禀报,说搜遍了整个船舱,没有发现卓然。
天仙儿望向船舱边的那扇敞开的窗户,马上想到了先前听到的重物坠入水里的声音,立刻吩咐弟子:“马上靠岸,沿江往前搜索,这家伙可能跳水逃走了。”
弟子冲出去吩咐大船靠边,正在这时,两岸树林中突然飞出无数利箭,如雨一般朝他们射过来。船舱上的几个伙计和几名外门弟子顿时中箭,栽倒在船舱上,其他人则迅即反应过来,立刻用兵刃拨打射来的箭矢。
天仙儿听见了动静,迅速闪身到了船舱上,抬眼望去,便见到岸边的芦苇丛树林中出现了无数的马步弓手,正朝他们拼命放箭,无数箭矢朝着船这边射了过来。岸边放箭之人,居然都是官军。
就在这时,她的大弟子梅香突然一指下游追上来的一艘大船的船头站着的一名女子,急声道:“是武德县的捕头云燕,先前她追赶过来,被我们击退了。没想到居然有本事找到河上来了,还调集了这么多的马步弓手。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天仙儿道:“官军人数太多,不能硬拼,立刻进入船舱,从船底潜水逃走。”
几个弟子跟着天仙儿进入船舱。天仙儿用手按在了船舱底部的一块船板上,微微使劲,船板碎裂,河水涌了进来。
天仙儿手一挥,对几个弟子道:“顺河而下,躲开围追官军,寻找小县尉,务必将他找到。千万小心,这小县尉有一门独门绝技,能够一指射出强劲的真气,洞穿人的身体。他已经连续射杀了你们的外门大师兄和四师姐,都是一招毙命,一旦发现他,切不可靠近,只需要将他找到就好,马上禀报为师。为师自有办法。”
………
云燕冲上了船头,手提长剑,神情分外焦急,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找遍了大船也没有找到卓然。
云燕发觉自己无法对抗天仙儿的三个弟子,于是立刻假装退走,等她们离开之后,云燕随后跟踪,一路追到了河边。当发现对方登上大船之后,云燕立即飞奔来到武德县外驻军军营,取出紧急令牌,调动武德县城外守军所有马弓手,骑马沿河搜寻。同时乘船追击。
云燕没找到卓然,而这艘大船正在迅疾地下沉。于是只好回到了自己大船之上。转瞬之间,这艘船便已经淹没在了滚滚河流之中。
云燕吩咐乘船沿河搜寻。
此刻卓然已经浮出水面,正四肢伸开漂浮在河面之上。这样可以不废半点力气。
云燕他们的船来得很快,同时大声呼喊着卓然的名字。
卓然听到了,立即大声回答,并摆动手臂。
云燕终于看见了水面漂着的卓然,惊喜交加,忙吩咐放下小船,将卓然捞了上去。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河面缓缓冒出了几个女子的脑袋,正是天仙儿和她的弟子。天仙儿被卓然神奇武功所震撼,不敢冒然出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卓然被救走。
见到云燕。卓然第一句话却是:“许家儿媳那个案子,我知道该如何侦破了。——我们遗漏了一类人物,以至于我们没有能够穷尽摸排对象。”
云燕问道:“哪一类人啊?”
“走街串巷的磨刀匠,货郎还有江湖郎中等等,他们在各乡四处游走,这种人很有可能跟死者有一定的联系,但是却不是她的亲戚或者认识的朋友,这部分人我们没有列入排查对象。”
云燕和南宫鼎都连连点头,南宫鼎说道:“我马上去了解有无这样的人,并将他们抓来审讯。”
说罢,他马上带着人坐上小船前去查访了,云燕则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有这种人呢?受什么启发了?”
“抓住我的那女人说要用剪刀把我咔嚓了,如果我不回答她的问题的话。当时她说这剪刀有点钝,应该找磨刀匠把刀磨一下的,不过钝刀拉肉更痛苦。从她这话我便想到了磨刀匠。我们没有把这类人囊括进排查人之中,除此之外还有江湖郎中、货郎之类走村串寨的人。”
云燕赞叹道:“当时情况这么危急,你还能想破案的事,真是让人钦佩。”
卓然笑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敬业,有些事情是不由自主的,不容你不去想,跟是否敬业没关系。”
云燕摇头说道:“这个我可不同意,你如果不敬业,脑袋里压根就不去考虑案子,又怎么可能在普通人看来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一句话,却被你想到了案件排查出现的漏洞呢?这说明你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想这案子,这就是敬业。”
卓然耸了耸肩说:“那好吧。不过这次找我麻烦的这婆娘还真是让我头大,这人武功极其厉害,是什么天池宗的掌门,手下一帮子人又个个凶悍,幸亏你们及时赶到救了我。”
“是天池宗?”云燕很是吃惊。
“是啊?你知道?”
“嗯,天池宗现在在江湖如日中天,可谓一枝独大,他们供奉天池的一尊天神,据称信者能获得无穷力量,延年益寿,百病不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们组织很神秘,掌门据说武功天下无敌,因此吸引了很多信徒。”
“武功是很厉害,我师父逍遥子都敌不过她一招。”
“掌门还不算最厉害,据说他们的宗主才是最厉害的。”
“掌门难道不是天池宗的老大?”
“不是,宗主才是,下面又分若干门派,都各自有自己的掌门。武功极其强悍。”
卓然骇然,半晌道:“这么说,这掌门其实只是分舵主?那什么宗主才是天池宗的总舵主?”
“是的,不过这也只是一种传说,没人见过这宗主。或许只是编出来吓唬人的吧。”
“没人见过?”
“嗯,因为以前他们一向在辽朝北疆天池一带活动,势力以前也主要在辽朝,后来宋辽之间结成兄弟之盟之后,他们的势力便开始渗透到大宋来了。但也主要是在北方边塞一带,很少到东京汴梁来,不知这次怎么到了京城。”
“好象有人委托她们来杀我。”
“是谁?”
“我也不清楚。她不肯说,看样子来头不小。我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了这样的人。”
“那你要分外小心。”
“嗯,这次多亏你们赶来,不然我就惨了。”
云燕摇头说道:“我们其实来晚了,你自己已经逃出来了。话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女人武功如此了得,光是她座下几个弟子武功就着实厉害,我都打她们不过。”
卓然说道:“百密总有一疏,我瞅着空子逃出来的,对了,你还真有本事,这么短时间就调集了这么多的兵甲赶来围剿。”
云燕吐了吐舌头道:“刚好武德县的巡检司大将军我认识,我跟他们说了,有贼人掳走了县尉大人,他们一声令下,立刻派出一队上千的轻甲骑兵,会同衙门马步弓手参与围剿,所以这才如此迅速的在河上布下了天罗地网。”
云燕没有说最关键的一个细节,那就是云燕自己在这件事上起到的重大作用,如果不是云燕一路跟踪,他们并不会知道卓然已经被抓到了船上。
云燕说道:“这女人连县尉老爷都敢绑架,无法无天。一定要将她绳之以法,不然将来她还会对你下手。”
“肯定还会来找我的,因为这一次她没有达到目的,又死了一个弟子,肯定对我恨之入骨。”
“那怎么办?得防她使阴招。”
“是呀,使阴招还真是防不胜防。但是现在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害怕她,我就天天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吧。”
云燕默然。
………
当卓然他们赶回武德县县城时,衙门里南宫鼎已经抓到了好几个在附近走街串巷的磨刀匠、江湖郎中和货郎了。
卓然心情激动地逐一瞧去,发现其中有一人的肩膀是歪的。吩咐南宫鼎提取他的指纹,包括其他人的指纹,拿给自己比对。
比对很快就有了结果,其中有一个卖货的货郎与锄头上的指纹比对统一。
这货郎被带到了卓然面前,卓然问他:“你认识徐家儿媳妇?”
货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认识。”
“你撒谎!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马上去叫徐老太他们来辨认,我相信你去过他们家,而且关系还不错。如果证明了这一点,那就说明你在欺骗本官。——凡是欺骗本官的,本官都会请他吃一顿板子。你是愿意吃板子,还是愿意自己交代?”
货郎额头冷汗流淌,终于咬咬牙说道:“我承认,我跟许家儿媳是认识,她经常让我给她带些针线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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