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嬴作为信陵君府上最为年长的门客,酒宴散去便被以上客的身份安排到府上一处最为典雅的别苑居住。
酒宴上魏无忌由于酒精作用,已经许诺小七前往邯郸相助武安君促成和谈,替其解围,可一觉醒来,思来想去觉得有些唐突,可众多门客在场却无一人劝阻,是因为酒醉还是支持,无忌不敢确定,但始终心里有块大石压着有些别扭。于是,一大早便独自一人到访侯赢处,以拜别为名听一听他的看法,侯嬴知昨夜门主有话要说,碍于宾客诸多不便讲话,出发前一定前来问计,便早早洗漱完毕,等待信陵君道来。
“先生,昨晚酒宴可尽兴否?”无忌关切道。
“酒肉穿肠,不过一时尽兴,只是门主远行,当多加保重。”侯赢回。
“先生,无忌即将远行,不能时时照料先生,还望见谅。”无忌对侯赢的回答没有判断出任何有价值东西,很明显侯赢是知道自己来意,对笑而不答的侯赢拱了拱手,继续说,“先生知道无忌到访来意,何不指点一二。”
“门主之心,侯嬴早已知晓,垂垂老矣蒙门主厚爱已是万分感激,何谈他求乎?”
“邯郸一行助秦亦或助赵,无忌心中实有疑惑,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敢问门主心中如何所想?”
“于公,秦赵两败俱伤对我魏国大利,无忌不该牵扯其中;于私,赵胜乃是无忌姐夫,无忌当希望赵国获利,然赵魏更有三晋同胞之谊,无忌实在找不到助秦之理由。武安君乃是当世罕见名将,伊阙之战、鄢郢之战、华阳之战、陉城之战四大战役下来,便足足杀掉了五十余万将士,其他攻城略地之战役还未曾细算,如此战神困于邯郸,实在是诸国之大幸,一旦放虎归山,怕是长平之战赵国将要惨淡收场了。”
“门主所言极是,这趟浑水门主只会落个侠义之名,却不切合国家利益,秦国和赵国一个在西,一个在北,魏国想要有所作为,就得摆脱这两座大山,然而眼下门主赴邯郸的两点目的无非是:一、协调秦赵停战;二、帮助武安君脱身,站在大义上来说,这两点都是凛然之举,无可厚非。可放在魏国利益角度来看,这是大大损己利人之举,只怕魏王得知此事,未必会放门主前往。”
“先生教我,无忌不计后果承诺答应,去,则失信魏国,不去,则失信天下,无忌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是好也。”
“门主莫慌,既然门主问道,侯赢便向门主献上第一策。”
“无忌洗耳恭听。”
“去!侯嬴以为于公于私,当助武安君脱身,一者长平对决王龁未必是廉颇敌手,易将武安君胜负难料,两虎相争必然全力以赴,结果必然两败俱伤;再者武安君乃是秦国擎天之柱,门主可趁机拉拢武安君卖其人情,日后方便说话。如此门主更博侠义之声,救急之名岂不美哉?”
“可是魏国这边如何交代?”
侯赢从袖子里取出昨夜写好的竹简,交给魏无忌,看着《劝魏王书》几个字,心里也便轻松了许多,摊开竹简细读内容,魏无忌这才长舒一口气,“没想到先生会如此周到,把一切都安排的如此细微,无忌拜谢!”
“敢问门主一言:若秦国或赵国拉拢出兵,门主当如何?”
“这......无忌倒是没有想过。”
“四个字:糊弄了事。”
“无忌明白,听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此次前往定当全力以赴!无忌就此拜别。”信陵君深深一拜,便出了别苑。
大梁距离邯郸三百多公里路程,魏无忌只带了三五亲信与蝉玉小七一并骑马飞驰北去。六月的艳阳已经兴奋得可以让人汗流浃背,空气似乎在燃烧,让人口干舌燥。官道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渴了便解下水囊痛饮几口,饿了啃几口干牛肉继续赶路。因为当时还没有发明马镫,先秦时期的骑士需要两腿紧紧夹住马身,身体伏在马背上保持平衡。尤其是长途跋涉,对一个骑士而言是耐力与技术的考验。经过一天的奔波,众人终于赶在天黑前到达河水南岸的白马口,大家长舒一口气,商定今晚在此过夜,明天一早启程。侍卫们有的出去捡柴生起篝火,牵马喂养草料。有的负责周边警戒,井然有序的忙碌着。信陵君与蝉玉小七站在河边,望着那颗“长河落日圆”的红日,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天色就这样渐渐暗了下来,凉凉的夏风抚摸着众人的脸颊,让人陶醉让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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